我不得不抹汗了,正想說點什麼以示心誌不堅的歉意。
失蹤的花苓突然踢踢踏踏地狂奔過來,狼狽的模樣兒嚇了我們一大跳。
她挾著滿身腐臭的水汽,一時也沒空解釋,哆嗦著使勁擰衣擺又狂捋一通頭發裏的遊藻和蟲蜉。
沾滿汙垢的臉經月光映照,跟泡得太久的屍體一般地嚇人。
“這地方真是活見鬼了,我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黑,走在先前我們開車過來的那條路上。好端端的路突然就變成一條臭河浜,虧我能遊泳沒淹死!”
終於能平下心來解釋兩句,又氣乎乎指向自己的腳丫。
我們一頭黑線。原來還丟了鞋,赤腳狂奔過來的確需要勇氣。
“明明看到你們走在前麵,我都快叫啞了喉嚨也沒用,你們就隻管往前走,跟迷了心竅一樣。”
可憐的花獸獸估計被嚇得有些神智不清,難得這麼乍呼不停,“幸好及時停下來,要不你們就得跟我一樣摔到前麵的河裏去。”
南城九傾專注地聽完她劈哩啪啦一頓各種說,終於開口。
“沒關係,妙妙醒來就能暫且沒事。”
花苓不停地捋擼身上的水汙。估計這隻城裏出生的嬌貴獸獸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髒汙過,看她的樣子,焦躁得恨不得將自己扒掉一層皮。
我掙紮下地想溜到南城九傾的身後,煤瓜就歡叫一聲“嗷嗚”,放開楊紀轉身將我滿懷抱住,並努力把一雙細腿往我的手臂上擱,意思是“奴才,快把朕抱起來,快快快!”
無語看蒼天,蒼天饒過誰啊?
“接下來怎麼辦?”一身輕鬆的楊紀又開始不帶智商地開問。
“去查查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南城九傾指向那些燈光通明卻不現人影和聲息的豪宅。
“如果樓裏有人,估計會跟我們剛才的際遇相同。”
我們有南城九傾及時識破陣局,但不小心住進這裏的人呢?
細思極恐,這樣看來這幢幢豪宅死寂無聲倒不算是奇怪的事。
花苓隨便擺手表示讚同,然後耷拉下腦袋瞪向自己滿是黑泥的手,好久吱不出一句話來,眉頭緊鎖滿臉憋屈。
她常背在肩上值上十萬塊的普拉達小皮包不見了。
就像一夜豪賭散盡萬貫家財,作孽。
這樣細想,才發現白越興許沒有他嬉皮笑臉擺出來的那麼摳門。觀察花苓和楊紀平時的裝扮,不管是衣褲包包還是電子用品什麼的,基本都是世麵上最好的品牌,每一身都不會低於五位數的奢侈。
不得不說,有個大明星當幹爹就是爽啊!
未等我跑題萬裏地淌出口水。
“走,天亮之前最好能查出些什麼,否則時間來不及……”南城九傾將狗皮膏藥一樣扒住我不肯放的煤瓜撕離,隨手將這隻抗議不止的人形貓咪扔給楊紀,然後麵朝不遠處的9幢指去。
“就從這樓開始。”
剛說完,路盡頭突兀地響起尖銳刺耳的鳴笛聲,響亮又悠長。
我們皆是一愣。
在鬼魅重重的地方,鳴笛聲聲不知道想要警示給何方神聖?
南城九傾首先反應過來,向路盡頭望去,然後問楊紀。
“現在可是剛過子時?”
楊紀也是臉色一變,連連點頭:“正是。”
“走,最好快點!”
突然挾住我向上一提,再次讓我領略到憑空飛掠的奇妙滋味。
花苓和楊紀將煤瓜抬頭抬腳地扛起,用獸的速度跟了上來。
我轉頭越過護在後肩的手臂瞧去,正好看到對門的樓裏慢吞吞地走出來幾個極其怪異的人形。
“那是……”未等驚叫,院門被楊紀重闔落鎖,還搬起院中兩把戶外鐵椅把門給死死地抵緊。
想是以他非人類的嗅覺,恐怕早就查覺那些燈火通明的樓裏存有絕對不像是人類的鬼東西?
可這般詭異驚悚的情形,還是有似曾相識的即時感。
在不生不死城的子時,所有奇形怪狀的陶俑突然蠕動起來,化為人形,唱著渡魂經朝奈何橋走去。
就像一次次永不停息的瘋狂朝聖。
難道以這個奇怪的樓盤裏,也有一座必須要去膜拜的奈何橋,或者是一位……
“還是看著眼熟,是不是?”
進了屋,南城九傾放下我,淡淡相問。
我驚慌失措地點頭。
“因為有人想在這裏仿建起一座相差無幾的不生不死城罷了。”
他突然冷笑起來,指頭燃起星點綠火,衝空中呼地灑去。
“陰司官孟婆大人,窺探這麼久,何必還要見外?”
啥?!我的下巴差點跌摔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