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對他瘋狂的思念和搖擺不定的糾結痛苦好像全被治愈,滿心滿胸隻剩下沉重的迷茫。
白越沒了,金大腿也沒了,這才是我接下來要麵對的大難題了。
沒辦法,再難也得解決。
我硬著頭皮拿起手機朝滿床的泥濘拍了幾張,發給花苓。
想了好幾分鍾,隻能寫上:“對不起,花獸獸,我沒能守住你們的白哥。”
發完,淚又嘩嘩地湧了出來。
突然恨得不行,我衝到酒櫃之前,拎起屋內唯一一隻高腳吧台椅就衝床上的怪物砸過去!
看它被砸得吱吱亂叫,砸得它抱頭亂扭,砸得它像被碾碎的蟲子一樣爆漿出濃濃的腐臭,心裏總算湧出些舒坦勁。
南城九傾始終蹲在背後的沙發上,默默地看著我,既沒嘲笑也沒有出聲阻止,隻是認真地看我發完這場瘋。
我疲憊的扔下斷胳膊斷腿的凳子,擦擦臉,又回頭問他:“奇怪,這東西不是鬼類嗎,我怎麼能砸得到他?”
“因為他正在進化,吸了強大的陰靈就可以顯形出實體。”南城九傾平靜地回我,“他想活回來,就像被白越賣掉的顧家幾位一樣。無法投胎的鬼類總是想方設想重回陽界做人。”
我扭著臉看他:“那你呢,南城九傾?”
他沒有回答,隻是眨巴了幾下眼。
鼻邊拂過一陣冷香,眼見貓從沙發上滾落下來,立即衝上去抱住它。
南城九傾……竟這樣走了?剛才我吼他倒是沒走,這會兒就這麼不打招呼地走了?
房間外的橙色結界突然“嘶啦”一聲全部消失。
我心頭一驚,連忙把手伸進口袋去抓符,卻見花苓和楊紀瘋了似地衝進門來。
他們臉色發白,渾身是汗,腳步踉蹌。
我尷尬地退到牆角,難過又羞愧。
“誰幹的?!”花苓像隻怒豹一樣衝我嘶吼。
我抖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到底該不該說實話?萬一他們去向南城九傾尋仇怎麼辦?
倒不是擔心南城九傾,隻是我再也不想看到熟識的生靈被南城九傾當非法物進行處理。
“誰幹的?!你說啊!”花苓衝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肩瘋狂地搖晃。
她的雙眼裏滿滿都是晶瑩的淚,奔流而下暈化了她最喜歡的煙熏妝,讓一張俏嬌可愛的小臉花得像偷食過的貓咪。
“說啊!!王八蛋,誰幹的?!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白哥?!”
殺馬特濃妝被淚花衝得完全不能看了,可這會兒我怎麼能笑得出。
“冷靜點!”幸好楊紀過來抱住她,“你看,那是什麼?”
他指向那隻被我砸得麵目全非的寄噬嬰,鬼東西竟然還活著,在肉糊糊裏痛苦地蠕動不止。
“是他?!”花苓瞪大了淚眼。
我拚命地點頭。從某種角度來說,寄噬嬰的確是罪魁禍首,南城九傾最多算是處理不當?
一邊心虛地解釋:“對不起,我殺不死它,砸壞了凳子也殺不死……”我不得不對自己試圖幫南城九傾開脫的矛盾心理感到無比的羞恥。
花苓對著寄噬嬰愣了好一會兒,突然用力把我和楊紀往牆角邊上推,然後獨自站到床前,伸進兜裏“嘩啦”一下子甩出大疊紅符。
她將符紙洋洋灑灑地拋向空中,薄薄的紅色紙片兒頓時飛滿半間屋子。
“她想幹什麼?!”我急了,想衝過去阻止。萬一花苓憤怒過頭想來個什麼引火焚燒,賓館可是公共場所,一有火警馬上會觸動警鈴,到時這滿床的人肉片兒能跟誰去交待清楚啊?!
楊紀攔住我,他搖了搖頭:“讓她鬧,她知道分寸的。花苓頓開靈智前就被白越收留,這份情義你我都勸不住的。”
原來如此……我黯然退到楊紀後麵,眼睜睜看著花苓舉手一陣狂揮,漫天飛舞的紅符突然幻化出無數泛著冷光的尖銳利錐,冰雹似地齊齊朝那隻寄噬嬰身上砸去。
千刀萬剮不過如此,寄噬嬰淒厲的嘶吼幾乎能震破耳膜。
這畫麵,真是慘不忍睹。
等到紅符全部幻化落下,床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寄噬嬰的形狀,隻剩一灘似泥非泥,稱之為沫都嫌太含蓄的汁水。
夠狠夠辣!我看得不寒而栗,卻又是一陣難以理喻的舒爽解氣。
沒了動靜的花苓突然“卟嗵”一聲軟倒在床前。未等我們撲過去扶起她,隻見陣陣白色瑩光繞她周身,然後一隻通體滑亮毛色雪白的貂狀動物虛弱地蜷在那裏。
我實在無法明白,這樣高雅美麗的獸獸怎麼竟會有個殺馬特小太妹的人形。
鬼怪的世界,果然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