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吵鬧的辦公室裏,安宰碩準確地找到了鄭慶民律師的辦公桌。
這位律師和自己年紀差不多,一身皺巴巴的西服,外套敞開著,裏麵的白色襯衫上有幾個明顯的油漬。
這副裝扮,讓安宰碩有幾分懷念。
律師協會是一個半官方半民間的團體,官方的意思並不是像是公務部分,由財政支付酬勞,而是說納入官方的監督體係內,避免出亂子。
因此協會的收入來源和律師事務所差不多,幾乎都是依靠案源。不過好歹是在官方的管理底下,一些案件會被轉移過來辦理,收入勉強能維持日常運作。
趙長宇的案件就是如此。證據鏈條太過確鑿,人證物證都齊全,隻是需要把角色找齊,好走完流程。
鄭慶民分配到了這個案子,他看過資料後,認為沒有重新調查的必要。
唯一的思路就是讓嫌疑人趙長宇主動認罪,再把過程朝著過失殺人的方向靠。
趙燦宇本來想和安宰碩一起過來,被安宰碩拒絕了,“你回學校去,好好上課。這是我的專業,我會負責搞定。”
他的話,趙燦宇一半都不肯相信,但是沒有了其他辦法,“那就拜托你了。”
安宰碩聯係了鄭慶民,對方聽說他是為了趙長宇的案件,語氣一下子就不怎麼耐煩,“我很忙的。”
十幾年的律師生涯,會讓臉皮變得非同一般的厚,安宰碩笑著說,“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鄭慶民不滿地說,“那你過來吧。”
事實上,鄭慶民確實很忙。幾個小時裏,他接待了十來個谘詢者,一旦談到費用,對方就猶豫起來,囉嗦半晌後找個理由溜走。
這也讓鄭慶民很不滿,可惜這種情況在他的工作裏是常態了。
把谘詢者接待完,鄭慶民鬆鬆領帶,點燃一支煙,這時候才想到自己還有一位客人。
客人?切,不速之客而已。
鄭慶民沒有招待對方的意願,“趙長宇的弟弟給你看過資料了吧?”
安宰碩點頭,“看過了。”
鄭慶民,“你覺得有希望翻案嗎?”
安宰碩,“很難。”
鄭慶民吸完最後一口,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所以你過來的目的?”
安宰碩,“太完整了。”
鄭慶民,“什麼?”
安宰碩,“證據太完整了,一點遺漏都沒有,就像是背後有人操縱著上演了一出沒有瑕疵的戲劇。”
鄭慶民冷笑,“廢話。”
安宰碩,“你也看出來了?”
鄭慶民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意興闌珊,“現在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怎麼說服那個頑固的年輕人。”
“那樣他起碼可以少受一點罪。”
“要怪就怪他沒能含著金湯匙出身。”
安宰碩,“你認為這樣是為他好嗎?”
鄭慶民冷漠地回答,“我隻是盡我的職責而已。”
他的職責就是盡快讓這些案件有一個結果。
安宰碩不指望這個怕麻煩的家夥能夠協助自己,他起身告辭,“那麼,趙長宇的案件轉到我這裏,沒有問題吧?”
鄭慶民痛快地把資料都打包,推給了安宰碩,像是卸下了一個包裹,“祝您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