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嶼說。
舒寧像審視一道難題,皺眉仔仔細細地打量陶南嶼。她已經無法從陶南嶼臉上找到與陶良女相似的地方,畢竟過去太久,她連陶良女什麼模樣都忘記了。陶南嶼掏出那保存的唯一一張照片:“這個就是我。”
照片上捂臉的小女孩兒看不清五官,抱著她的陶良女倒是笑得燦爛。還想再說些舊事讓舒寧相信,舒寧輕歎:“這照片是我拍的。”
許多年前一個陽光燦爛的晴天,她從陶良女的隻言片語裏辨認出自己熟悉的方言。陶良女懷裏抱著女兒,舒寧用膠片相機記錄了這一瞬間。
她把照片還給陶南嶼:“你媽媽現在怎樣?”
陶南嶼:“五年前走了。”
舒寧垂下眼皮:“她不容易。”
陶南嶼:“舒老師,你還記得你們當年去了崀市的哪個縣區,哪條村嗎?或者你們從崀市中轉?還是……”
“你媽告訴你的?”舒寧問,“怎麼隻知道崀市,她沒說具體位置嗎?”
“她什麼都不說,回來之後情況越來越糟糕,說不出什麼有邏輯的話了。”陶南嶼收起照片,“我查了陳傲文的一些信息,才知道他在崀市失蹤。崀市什麼地方,你還記得嗎……舒老師?”
舒寧反問:“你查了陳傲文?”
陶南嶼:“無論找你還是找陳傲文,我隻是想知道我媽的家鄉在哪兒。我想帶她回家。”
舒寧:“陳傲文已經失蹤了,為什麼還要找他?”
陶南嶼:“我沒有找他,我現在隻能找你。”
舒寧麵上始終有耿耿於懷的神情。從提到陳傲文開始,她變得警惕、不安。
在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都振奮全部精神,仿佛與對方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一般緊繃。陶南嶼不敢隨便說話,生怕讓好不容易相信自己的舒寧不悅;但舒寧為何充滿警戒心?陶南嶼忽然不解。
為了讓舒寧更加信任自己,陶南嶼告訴她骨灰罐的事情。
果然,舒寧眼神變了又變,最終一聲長歎。
“了不起。”她低聲道,“為了你媽媽,你已經豁出去了。”
這話讓陶南嶼看到了曙光。
但舒寧下一句話又把她打入冰窟。
“別去,也別找。”注視陶南嶼的目光,是長輩與老師的訓誡目光,“陶南嶼,立刻停手,否則後果你根本無法承受。”
舒寧把車開回市區,在繁華處讓陶南嶼下車。
“即便你去學校找我也沒用,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舒寧最後留給她一句話,“你媽媽也有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是她的女兒,你應該尊重她,讓秘密繼續秘密。”
陶南嶼怎可能氣餒。她從舒寧的態度裏解讀出一些答案,同時又有更多的困惑。她繼續在小學門口堵舒寧,但舒寧放棄開車,由家人接送,坐在後座拉緊簾子,陶南嶼難以辨認。
本不想做得這麼過分,但陶南嶼鐵了心要從舒寧嘴巴裏挖出所謂的“秘密”。喬慎朋友調查到的資料裏有舒寧的住址,陶南嶼出現在小區門口。
這一天,一輛黑色雪佛蘭氣勢洶洶衝過來,貼著路邊停下。車門打開,一條大漢竄出來,站到陶南嶼麵前:“你是什麼人?你到底想幹什麼?”
陶南嶼掃了眼車子,後座窗戶降落,裏麵是舒寧。
“舒老師!”陶南嶼抬高聲音喊。
舒寧麵色陰沉:“別在馬路上吵架。讓她上車!”
開車的是舒寧兒子,彪形大漢,把車開到附近的街心公園停下,從後視鏡狠狠盯著陶南嶼。
在陶南嶼看來,這中年人故作凶狠的樣子,遠比不上她的族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