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月有一把躺椅,是用上好的小葉紫檀木製成,椅背刻著一對鴛鴦戲水,精巧又雅致,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木香味。這把躺椅是慕容止送給柳清河的,柳清河走後慕容婉月便差人搬了過來,時時看著,就好像母親還陪在自己身邊。
慕容婉月喜靜,天氣好的時候,她喜歡把躺椅放在院子裏的海棠樹下,一坐就是半天,一句話也不說。
而江婉月不同,她天生愛湊熱鬧,一點兒也閑不住。趙瑛在婉月房間灑掃時無意間看見了那把紫檀椅,竟已經積滿厚厚的一層灰了。她仔細回想,自上次小姐落水後已經過去了小一個月,這把躺椅像是就靜靜放在這裏小一個月了,而小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白天基本不回房間,除了用膳和用藥時,趙瑛很難見到她的影子。
趙瑛細心擦淨了椅子便急匆匆出了門,今日她勢必要看看慕容婉月到底在幹些什麼。
婉月的房間處在將軍府最西麵,趙瑛出了門就一直向東走去,經過了很多地方,逢人便問今日有沒有見過小姐,異常的是下人們提到小姐時的態度與從前相比似乎完全不同了,膳房的老廚子聞伯說今日試做了上次小姐和他說的新品糕點“雪媚娘”,讓趙瑛轉告她今日記得來膳房品嚐。管事房的李管家說前幾日新進了一批上好的楠木,本來是買來給大夫人打櫃子用的,他特意留出一些給小姐做彈弓用,讓小姐有空記得來取。還有洗衣房的平媽媽,賬房的阿貴,守大門的護衛小餘,都和小姐有不少交集,歡顏笑語的模樣像是處成了朋友一般。
趙瑛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從前她總覺得小姐性子太過文靜,平日總是悶悶的不愛說話,受了委屈隻知道自己憋著,她很希望小姐能稍微開朗些,像其他孩子一樣愛說愛笑的,便也不至於那麼苦悶了。但如今看著這樣子,小姐似是改過了頭,開朗得有些過了。
趙瑛聽見小花園裏傳來一陣喧鬧聲,其中最清楚的便是翠柳的聲音,她尋了過去,隻見翠柳站在一棵樹下急切地喊著,而江婉月和慕容皓陽竟都像猴子一樣爬到了樹上,一個賽一個地胡鬧。
“小姐,少爺,快下來!”趙瑛邊邁著小碎步邊揮揮手,急得汗珠都順著額頭落了下來。
翠柳見趙瑛來了,喊得更嘶裂了,“小姐,趙媽媽來了!”
江婉月正爬的起勁兒,一聽到“趙媽媽”三字立刻停了下來,倒也不是怕她,隻是趙瑛愛嘮叨,時時念得江婉月腦仁疼,江婉月不得不顧忌著點。
她掛在樹上低頭一瞧,果然看見了匆匆趕來的趙瑛,而慕容皓陽繼續往上爬著,江婉月假裝咳了兩聲,示意慕容皓陽停下,但慕容皓陽興致正濃根本沒聽見,翠柳和趙瑛二人又急著喊她,她隻好又爬上去阻止慕容皓陽,不料腳下一急踩斷了一根樹枝,兩隻腳都懸了空。
趙瑛大喊一聲,趕緊伸手去接,翠柳嚇得半死,眼淚又止不住落了下來。江婉月也是眼睛一閉,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本以為必定要摔一跤了,這時不知從哪竟竄出了一個人,腳尖輕輕一點便騰空半尺輕鬆抱住了江婉月。
江婉月猛地睜開眼,浮現在眼前的正是上官辰那張最熟悉不過的臉,她想都沒想直接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並送出一記淑女拳,“有兩下子啊,兄弟!”
上官辰無奈苦笑,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痛的胸脯,強裝著說道:“那必須的。”
江婉月薄唇一抿,衝著上官辰眨了眨眼,上官辰立刻會意,低聲說了幾個字——“放在衣櫃。”
江婉月點點頭,嘴角悄悄揚了起來。
趙瑛看著婉月平安落地也鬆了一口氣,快步走過來扶著婉月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哪磕了碰了,“你這孩子,爬那麼高幹什麼去?有沒有哪受傷啊?嚇死老奴了,要是摔壞了身子,老奴日後可怎麼向二夫人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