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景凝苑離開後,雲景睿直奔書房。
今日發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他的掌控,種種情緒交織下更是讓其幾近崩潰,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因為憤怒而喪失理智,做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那個女人,想必恨死他了吧?
不知呆坐了多久才緩過神,伸手拍下桌案上的機關,這間書房連著一間密室,確切的說是地牢,而地牢裏住著一個人。
入口打開之際周圍竄起燭火,昏暗的空間瞬間被點亮,幽深的長廊盡頭,是一間與其書房一模一樣的密室,唯一的區別在於裏麵掛滿了女人的畫像,她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猶如跌落凡塵的仙子,立於百花叢中,比牡丹高貴、比玫瑰嬌豔、比百合聖潔,眉間一點紅痣,靈動俏皮淡雅傾城。
如果說這畫中之人是一切的開始,那秋霜凝的出現本該是結束的…
室內四角的夜明珠,映照的這間位於地下的密室格外明亮,裏麵之人的輪廓也清晰可見,隻見他長身玉立散發齊腰,隻著一件單衣執筆於桌案前,對出現在屋內之人沒有絲毫意外,甚至筆下的動作都不曾停頓。
“兩月不見,可是有事發生?”
“辰風,我,好像錯了。”
此言一出,察覺到他情緒異常,執筆之手微頓,微微蹙眉好好一幅寒梅落雪圖就這麼毀了,索性收筆,抬頭之際卻愣住了。
“我若沒記錯,你該是最討厭紅色的。”
“是啊,的確討厭。”
曾幾何時那個隻著青衫之人,隻因她喜紅,那明豔之色便再未從他身上消失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眼前之人卻能一眼看穿。
見雲景睿癱坐在地榻之上倚靠著牆,眼中存著化不開的愁緒,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也屬少見,他緩步至其身前,順勢側身坐在他身邊。
“你來,不就是為了一吐為快麼?那就說說吧。”
“誰能想到,最懂我的居然是你。”
抬眼對上身前之人,世人眼中他們是死敵,是對手,有著化不開的仇怨,卻無人知曉這世間最懂他的便是眼前之人。
五年前他親手打造了這間密室,為的便是慢慢折磨這個人,因為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要讓這個人經曆這世間所有的痛苦,讓他切身體會什麼叫想活活不好,想死死不了。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誰能想到曾經的敵人卻成了親密無間的盟友,五年的時間讓他們彼此了解、信任,隻為同一個真相。
他便是湛家失蹤已久的二爺——湛辰風。
伸手扯下牆上的畫像,輕撫著畫上的人,湛辰風盯著他的動作,卻未發一言。
“六年了,我以為沒人能將我再度困於情愛之中,結果滿腹算計卻盡數落在自己頭上,你說是不是很可笑?”自嘲的笑著,輕撫著畫像的手微微顫抖著,“她消失了,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可我卻可悲的發現自己居然愛上了她,多諷刺啊!”
原來一個人的心,真的可以因為另一個人變得脆弱,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對,他愛上了秋霜凝。
當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抹鮮活俏皮的身影,已然悄無聲息的印在他腦子裏,也刻在他心上,隻要想到那個人,她的一行一動都在無形中牽動著每根神經。
“從她嫁入湛家起,便已身在局中,你們本就沒有可能,何況你喜歡的從不是她,既然喜歡的消失了,那便全當黃粱一夢,你又何苦在這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