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書意意欲何為已經很明確,在座的諸位也都是聰明人,自是清楚這話中深意,湛辰熠不動聲色,嘴角卻含著笑意,原來在她心中,自己已成‘孤品’,她還真是大膽,敢用公輸侯作比暗諷柏森跟李瑤星的,怕是這世上也沒幾個,越發讓人想知道,接下來她會如何應對。
自懂事以來,父女間還是初見,若從前她還對‘父親’二字抱有幻想,那此刻她隻想放聲大笑,笑老天弄人。
倘若當初父親剛正知足,便不會拋妻棄子另娶他人,倘若為父者心存子女,大哥便不會時至今日仍下落不明,每每想到此處她便心如刀絞,‘貪婪’二字怕是都在美化他。
“為父知你心中有恨,當年雖是你母親執意離開,但終究有我的責任。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不能原諒爹嗎?”
“柏老爺怕是弄錯了,我雖姓柏,卻從未承認過我是柏家人,又何來原諒一說?”
隻聽啪的一聲,一隻茶杯落在了柏書意腳邊,濺起的碎片順著她的側臉劃過,留下細小的傷痕,事發突然連坐在柏森身邊的李瑤星,都沒想到他會如此惱怒。
沒人注意到此刻湛辰熠手上的動作,以及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殺意。
柏森的手還在發顫,當年之事全因利益而起如今亦然,倘若一切可以重來,他寧願從未救過李瑤星,那或許他與楊夢琳仍是一對璧人,更沒有今日父女對峙的一幕出現,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再回不到從前。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我都是你爹,你身上流淌著的是我柏森的血,哪怕化成灰燼,你也是我柏家的子孫。”
抬手碰了碰臉頰被劃傷的部位,冷笑著反問道,“那又如何?”
“你這孩子,怎麼跟你父親說話呢?”李瑤星拍案而起斥道,“你母親難道沒教過你什麼是禮數嗎?”
這話像是觸及了某個點,柏書意那原本冷漠的眼中起了波瀾,隻見她微微點頭,臉上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甜美笑容,卻叫人後脊發涼。
“既然你們一定要我承認我是柏家人,可以。我是這家中嫡長女,論尊卑即使您身份再高貴,在這個家裏也不過是側室,我與父親講話之時,似乎輪不到您來插嘴才是,難道先皇也未曾教過您禮數嗎?”
“你…”
敢如此肆無忌憚,是因為她清楚,李瑤星心中再如何憤憤不平,此刻也不敢發作,看著她氣急敗壞卻又無話可說的模樣,柏書意不覺得可笑隻覺可悲。
這樣的地方多呆一刻都是折磨,就在她準備離開轉身之際,廳中響起一聲鞭響,毫無防備之下,那記皮鞭硬生生落在她的背上,那種瞬間皮開肉綻的感覺,讓大腦有那麼半刻的停歇,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這樣倒下的時候,卻落進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閉上眼,她下意識的順著心意,喃喃自語般的念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