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著一口氣，歸歆走進了酒店大堂。
手機在口袋裏不安分地震動著，她置若罔聞。但是有人上前搭她肩膀，若受驚的小獸，她全身一抖，偏過臉迅速地往側方躲開。
是之前拿手機給她的卷發壯漢，見她如此，他麵色顯得尷尬，做一個接電話的手勢，“安德魯找你。”
歸歆認出他，心底略略放鬆。
垂著眼眸，她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三個未接電話，沒等她有所反應，第四個又打過來。
“喂？”
簡短的一個發音，聽不出她情緒裏的鬱躁。
安德魯的心情倒是不錯，笑著問，“怎麼不接電話？”
歸歆沒有答，轉頭環視大堂，這麼短的時間，卷發男已經消失不見。
經理吉米穿著工整的酒店製服，在給新進的客戶解釋著什麼。他一直都注意歸歆這邊的情況，見她視線掃過來，便微笑頷首，淺淺地打了個招呼。
歸歆滯一秒，隨即也點點頭。
氣氛鬆緩了一些，她淡聲問，“你找人跟蹤我？”
“不是跟蹤，是保護。”安德魯一本正經地解釋，“你一個女人在外麵，我不放心。”
歸歆眉頭皺得緊，但是沒有說話。
安德魯心情輕鬆，手指在手機屏上劃著，上麵是卷發男偷拍的歸歆逛街時的照片。
她還是那個模樣，纖瘦的身形，低落又迷惘的神情，讓你覺得她人雖然在，但是靈魂不知飄在何方。
低低地笑一聲，他說，“女人都喜歡珠寶，出去逛街怎麼不給自己買幾件？別擔心錢，我這裏管夠。”
聽筒裏安靜，安德魯習慣歸歆的沉默，顧自往下說，“我有沒和你講過，我奶奶是中國人，所以我有八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他興致很高，自說自話，“她住在那不勒斯，這趟回來，我帶你去見她。”
歸歆心思複雜，腦子裏有一個模糊的念頭，等待她展開去想。
停頓片刻，她敷衍地說，“看情況。”
*
終於掛斷電話，歸歆擰著眉頭，安靜地站立不動。
吉米一直注意她這邊的動靜，迅速地應付完客戶，他踱步過去。臉上掛著職業的笑容，語氣溫和，“需要幫忙嗎？”
歸歆輕輕咬唇，眼瞳裏閃著深幽的光。
吉米笑著追加一句，“我很樂意為您服務。”
模糊的念頭在腦海裏發酵著，思忖片刻，歸歆輕聲說話，“我住在809號房，十五分鍾後請您往那裏打個電話。”
吉米見多識廣，笑容保持不變，“好的，小姐。”
與此同時，酒店外的路邊，謝盡安的豪車緩緩移動，往地下車庫的方向開去。
他剛剛給董事長親媽關茹打了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做了簡要的說明，“目前的狀況，JK的股東們認為自己成了香餑餑，肯定要拉高價格，您怎麼看？”
關茹意興闌珊地說，“達航的收購價是精算出來的結果，KK不可能給出更高的價格。另外也咱們不是非他們不可，大不了就退出，和史威德公司談收購條件。”
謝盡安也是這個想法，不過……
皺一皺眉，他問，“之前祁助理降低收購價格，是您授意的？”
聽筒裏有片刻的安靜，之後傳來一聲冷哼，“JK出爾反爾，我們不能有所表示嗎？”
謝盡安不語，隔一會兒，他淡聲道，“沒別的事情，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