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2 / 3)

一次,毛澤東和林克講起了六祖慧能的身世和學說,毛澤東說,慧能生於唐太宗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出身於貧寒的農家。皈依佛門之後,一直是舂米的下等僧。後來,禪宗五祖弘忍尋覓新傳人,要眾僧作法偈,以觀個人的修行。其上座弟子神秀作了一首,深得眾僧推崇,但弘忍並不滿意。慧能反神秀之意,另作一首,得到了弘忍的極大賞識,因此他接受了弘忍的法衣,尊為神宗六祖。毛澤東說到興致昂然的時候,為了說明慧能敢於創新的精神,為林克背誦了兩首法偈,先背誦了神秀的: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接著又背誦慧能寫的: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毛澤東背誦了兩首法偈之後,為了使林克加深對慧能的理解,加深對慧能的創新精神的理解,又對慧能的法偈做了進一步的闡釋,毛澤東說,慧能的法偈指出世間本無任何事務,所以沒有塵埃可染;佛性本來是清淨的,怎麼會染上塵埃呢?這種意境正好與佛教大乘空宗一切皆空,萬法皆空的宗旨最為切合,勝過神秀一籌。

林克聽了毛澤東的闡釋,對兩個法偈都有了深刻的了解。

還有一次,毛澤東和林克談到了劉禹錫。毛澤東在這之前就曾和林克多次說起過“二王八司馬”的故事,說到劉禹錫,毛澤東自然又說起了二王八司馬的永貞革新,對柳宗元和劉禹錫的政治主張和哲學思想都非常欣賞,對他們的詩詞也格外稱道。

毛澤東和林克說得高興,興致所至,為林克揮毫手書了一首劉禹錫的《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有贈》:

巴山蜀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村。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這首詩表達了作者雖遭政敵打擊,但是堅忍不拔,不屈不撓,敢於抗爭的向上精神,毛澤東的手跡更是蒼勁有力,入木三分,名詩名書,頗為珍貴,一直為林克所珍藏。

1957年5月21日,毛澤東在學英語休息的時候和林克說起了自己的《沁園春·雪》,毛澤東說:“《沁園春》這首詞是反封建的,‘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是從一個側麵來批判封建主義製度的,隻能這樣寫,否則就不是寫詞,而是寫曆史了。”[3]林克聽了毛澤東的解說,似懂非懂,他隻是點著頭。但是毛澤東的回答卻為人們理解《沁園春·雪》找到了一把打開大門的鑰匙。

三、十三年之後的回答

還記得1945年毛澤東給黃齊生寫的回信嗎?那是一封關於《沁園春·雪》的信,王若飛將國民黨寫的一些《沁園春》和詞寄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後又寄給了黃齊生,並且說:“……閱後乞予退還。其中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並付一觀。”顯然,毛澤東對國民黨寫的那些“罵人之作”簡直是嗤之以鼻。毛澤東以沉默表示了自己對他們的蔑視,但是也不是毫不在意,隻是沒有恰當的說話時機而已。他讓黃齊生“閱後乞予退還”,可能是留下來將來找適當的機會再說吧。

那是1945年12月29日的事情。

十三年之後,已經身為國家主席的毛澤東在廣州視察的時候,偶有閑情逸致,他在翻閱文物出版社刊印的《毛澤東詩詞十九首》的時候,翻到了《沁園春·雪》那一首,他忽然想起了當年的那些“鴉鳴蟬噪”,那些饕蚊嗡嗡之聲仍猶在耳。興之所至,毛澤東大筆一揮對《沁園春·雪》批道:

雪: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麵。文采、風騷、大雕,隻能如是,須知這是寫詩啊!難道可以謾罵這一些人們嗎?

別的解釋是錯的。末三句,是指無產階級。[4]在寫下了那幾句注釋之後,毛澤東覺得說得還不夠盡興,他又想起了魯迅曾經說過的幾句話,於是他又乘著興致額外寫下了一段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