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蓋棺定論】(2 / 2)

也是那時,他在蘇州確立了‘分別九則,設立五關’,而隻榷行商,不征坐賈。其實一開始還好,至少民心是穩定的,他也就放心將蘇州的榷稅交給手下,而他則依然待在杭州。

此時孫隆正在西湖湖心亭上消夏,亭在十錦塘之盡,花柳相映的湖心亭是他的心血之作,去年才重新修繕一新。增築了露台,又更名清喜閣,可風可月,亦可肆宴設席,笙歌劇戲。

今夏,他本是邀請了戲班來此搬演新昆戲《牡丹亭還魂記》,可現在也擱置下來了。

孫隆坐在閣中,麵對煙波浩渺的西湖,遠處長堤一痕,水中湖心亭一點,不正是一點一橫?他突然想起一個猜字謎:一點一橫長,一撇到江南,江南有一人,隻有一寸長……

那不就是:“府……”孫隆不禁將謎底念了出來,隨即又喃喃一聲:“蘇州府,的府。”

他正自胡思亂想,幹兒子進前來,聽見這句,隨口問道:“爺爺,蘇州府怎麼了?”

孫隆一愣,道:“沒有,你有事?”

“哦,”幹兒子應道:“爺爺,今夏蘇杭都遭了水災,那婚禮袍服的織運怎麼安排?”

孫隆想了想,內心歎息一聲,“就將未織三運分做六運吧,每年二運織解,以緩民力。”

“小的記下了。另外,”幹兒子又想起一事來,“那個與黃建節交通的湯華、徐成,小的查了,當初是有人推薦他們來投效的,而且推薦之人還幫他們支付了費用。”

孫隆一聽,盯著幹兒子,又問道:“是誰?既然能付的起費用,可見不是一般人。”

“其實人很普通的,也沒什麼背景,估計隻是一個代辦之人,背後應該還有別人,但現在沒法查了,隻有過段時間。”

孫隆聽後就不再說話,他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是累了。幹兒子見他主子一臉疲憊,本還有話說也都咽了回去。

然後放輕了聲音:“爺爺,您要沒別的吩咐,那小的就告辭了?”

孫隆抬起手揮了揮,示意他自去。

人雖退了出去,但許久,孫隆也未睜開眼睛。整個清喜閣中隻有他一人,湖麵上吹來的小風穿閣而過,帶來一絲花香,漸漸的,也許確實是累,他就真的睡著了……

在葛成入獄之後,曹時聘和孫隆兩人,幾乎同時上了奏疏。幾天之後,這兩份奏疏又同時擺在了啟祥宮大殿裏的桌案上。

朱翊鈞在事發之前就收到過錦衣衛緹騎送來的密報,這應是最早的一份奏報,但並不詳細。民變第五日再次收到急報,之後才是這兩人的上疏。

雖然兩份奏疏講的都是同一件事,但措辭語氣卻相差太大。朱翊鈞先看孫隆的奏疏,疏中言辭激烈,尤其痛斥了蘇州知府朱燮元拒絕出兵相救。而曹時聘的奏疏則非常詳細,且條理清晰,其中詳細的分析了民變起因,整個經過,和結果。

對於葛成的定罪,曹時聘與朱燮元兩人是有一番協商。雖然律典上‘聚眾倡亂’被定為死罪,但因最終決定權並不在知府手上,而是皇帝,所以轉圜的餘地很大。

朱燮元作為朝廷命官,沒辦法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需表明自己的態度。其次,真要大事化小,也不會在知府這一層麵。曹時聘接受了他的理由。

另外,他還避免將起因歸結為是孫隆濫稅的責任,隻是認為水災導致,加上參隨的種種舞弊行為導致民變最終發生。並且強調民變並非造反,而葛成得以一呼百應是因為本地居民‘輕心易動,好信訛言’的民俗。

最後,曹時聘依然委婉的提出,相比於蘇州每年百萬數額的歲賦,實在沒必要為了六萬兩額外征稅而讓蘇州一地動蕩不安。

果然看了奏疏的朱翊鈞,神色緩和了不少,也沒有之前處理武昌民變時那般強硬。田義和陳矩兩人總算可以倏一口氣,懸了好多天的心也能放一放了。

田義暗中慶幸,此次的葛成,應該不會再像臨清和武昌時的那兩位草民領袖的下場。

“但願他能活著出來……”田義暗自忖道。

同時他也很清楚,雖然陛下雖然接受了曹時聘的說法,但此事最終想蓋棺定論,還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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