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王德完】(1 / 2)

“陛下幼年極為聰慧伶俐,方六歲就能對先帝說:陛下天下主,獨騎而騁,寧無銜橛憂?先帝聽後大喜。那時先帝的長子、次子皆夭折,潞王尚未出生,陛下作為唯一皇子,自然深受喜愛,甚至於……溺愛。”

“哎,”張維輕歎一聲,似有無限遺憾,“先帝溺愛,以至於陛下長至十歲方出閣讀書,就在先帝駕崩前兩月。也正是因先帝的溺愛,陛下出閣講學……亦是十分糟糕,原本三月初三出閣,到了四月二十七就已輟講。皇太子讀書,除了寒冬酷暑兩季外,其餘皆要讀書,三四月可是讀書最好的時節,那時陛下卻停了講學……”

“可惜,先帝沒有一絲責備與不滿,既沒讓他回去繼續,也沒明確輟講至何時為止。所以,那時陛下逃了學,反倒無拘無束,直到一月後先帝駕崩,而陛下轉瞬間就從太子成了我大明皇帝。”

“難怪……”李進忠恍然明白,難怪太後老娘娘對陛下管教甚嚴。Lωxδ9.org

“要是先帝早些讓陛下出閣讀書,早一點多和大臣見麵,或者陛下能閑習禮儀,養成儲德,也不至於……可見,嚴是愛,寬是害,真真萬世不爽。”

張維如此大膽的‘指責’,李進忠卻是不敢苟同,雖然他也說不出什麼一二三的道理,就隻覺得人要是時時被管教,人生還有何樂趣?或許陛下貴為天子與常人不同,但首先不還是個人嗎。

張維累了,臉上已顯出倦怠,書僮都進出了幾次提醒。末了,李進忠見之,還是識趣起身告辭。

張維也未挽留,讓書僮送他出門。一炷香後,書僮返回,稟道:“老爹,客人已經離開。”

“嗯,”他隻回了一個字,便不再說話,依舊坐在那裏默然不語。

半晌,書僮還是忍不住,問道:“老爹,小子不明,這位今日為何而來?想必不真是為了送酒來吧?”

張維聞言嗬嗬一笑:“又有何妨?老爹我已經老啦,眼睛又瞎,很多事已經看不到了。”

頓住片刻,又似自言自語道:“這位想來才得聖寵,感覺得到亦是有心機、會鑽營之人,就不知他將來如何?會否和史賓,或者張鯨一樣。”

“史賓?老爹為何突然提起史太監?”書僮有些不解。

“不,老爹糊塗了,他非史賓,做不得比。”

書僮更為不解,“史太監在南京還好吧。”

張維笑道:“你看他好?也對,史賓廣交遊,善琴弈,好寫扇,要是他乃一文人墨客,定是很好。但你可知道,就是因他偶得鄭妃娘娘之讚揚,陛下疑他從宮闈中鑽營,貶謫南京數年。後來取回任事,結果又被陛下懷疑其夤緣往閣中見輔臣,第二次被貶謫南京……”

“哎呀,老爹,”書僮像得了什麼新八卦一樣,突然叫了起來:“說起南京,小子倒想起一人來……

“小子想起何人?”

“紫柏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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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時候,黃輝邀飲崇國寺葡萄林。

葡萄社乃京師文人結社,紫柏亦應邀前往。期間眾人又談起吳寶秀案,紫柏卻是一聲歎息。

黃輝不解,問到:“大師為何歎息?”

良久,紫柏才緩緩說道:“吳寶秀已去,就在上月,我也是才得到消息。”

黃輝大驚:“好好的,他怎麼就去了?”

“吳寶秀回歸南康之後,家裏隻存四壁,他身子本就羸弱,經此大獄折磨,遂大病不起,熬到上月,終是沒挺過。”

“哎呀,可惜啊!”黃輝一聽不禁大慟。

“還記得他在刑部大獄時,我曾授他毗舍浮佛半偈,叮囑他誦滿十萬次當出獄,以期鼓勵。後來他果真出獄,卻沒料到,還是沒過那道坎……這世間,終究是欠他一個交待。”

“要我說,都是礦稅惹的禍!”

“我離開南京時,就對門下人說過:老憨不歸,則我出世一大負;礦稅不止,則我救世一大負;傳燈未續,則我慧命一大負。若釋此三大負,當不負走王舍城矣!”

“想必大師是準備留在京師,繼續為釋三大負而四處奔波?”

“是,即便是因此而得罪世人,我亦無憾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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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至九月,

月初開始,工科給事中王德完一參原任遼東屯田把總韓應龍妄奏清查四川鹽茶遺利兼采名木事。

王德完以帑藏空竭二陳節省六事:一曰減織造;二曰止營建;三曰去大工;四曰停珠寶;五曰審采辦;六曰發內帑。

王德完三奏新會知縣鈕應魁附勢,乘變劫財傷殘百姓煽禍縉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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