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平播大戰】(1 / 2)

朱翊鈞始終記得,小時候父皇講給他聽的一句話,還是從皇爺爺那聽來的,他說世間萬事萬物都隻有一個理,各人站的位置不同,看法不同而已。

他記憶中的皇爺爺極其冷漠,每日除了修仙外,就是熱衷於祥瑞,那時的他甚至會想,祥瑞比之他這個孫兒,誰更能得皇爺爺的歡心?

他十分怕皇爺爺,可是沒想到父皇也怕,以至於連起名這個事,父皇都不敢向皇爺爺去討個賜名。直到父皇真正當上了皇帝才給他取了名。鈞,陶鈞也,製作陶器所用的轉輪,父皇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為治理天下的聖主,能夠像製作陶器的轉輪那樣不偏不倚,自成法度。

這世上,各人都該有各人的位置,這樣才有秩序。有了秩序,自然就有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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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播州戰事一觸即發的當下,朝廷忽然收到湖廣巡撫支可大奏報武昌民變——楚地遼闊,民情擴悍,易動難安,近自采木派餉,又益抽稅開礦,追取黃金,搜括積羨,小民賠累不堪,囂然思亂。

乃有積棍指稱稅監嚇詐噬人如劉之良、宋大工等,遂致武昌漢陽土民數百奔赴撫按擊鼓聲冤,旋噪稅監門,擁眾攻打。

臣同按臣多方禁諭,自辰至酉方定,隨即擒獲究懲。因與該監陳奉反複思維,眾方惑亂反側未安,鋒不可犯。議將荊襄二府稅銀聽監征收,餘十三府二縣應照山東、河南近例,分委有司代征解監以憑,轉解一應參隨委官,悉行撤回安民之策,莫善於此。

“蠢材!蠢蠢蠢!”朱翊鈞看完後罵了一聲,然後‘啪’的合上奏疏,用力往桌案上一扔,‘咚’的一聲又彈出老遠,最後落在田義腳下。

田義附身拾起來,拍了拍,又重新放回桌案去。他在心裏笑樂了——爺說的沒錯,那陳奉可不就是個蠢材!收稅就收吧,偏要去搞詐騙;詐都詐騙了,還不滿足,還要去人家裏奸辱人家妻女。把人都逼到這份上,又不是待宰的羔羊,憑什麼還要老實讓你欺辱?

豪嘛!即便這樣了,都還在家中搜出三個女人,這樣陳奉都不犯眾怒的話,誰還能犯?更可笑的是,湖廣的撫臣按臣為了救陳奉,真可謂奮不顧身啊,按臣陪於臥內,撫臣坐二門,三司坐頭門,門外調兵把守。難不成是吸取了上次臨清民變的‘教訓’?

廠衛得到的情報比支可大的奏疏詳細多了,朱翊鈞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這封奏疏不報、不理。

沈一貫同樣接到了湖廣奏報,他在考慮是否再上揭貼言說礦稅一事。其實早在二十五年宮殿被火時就提過:仍行礦稅之事,但不遣內侍,專由戶工二部管理。但那時陛下並未采納。

廢除礦稅是不可能的了,至少目前不可能,那要是促使外廷的官員和內侍合作,即由地方官負責征收,內侍負責解運,說不定還有轉圜,而那些原奏官民和地方無賴,也可驅逐出去,不再騷擾地方。嚛魰尛說蛧

此前張位也曾建言,由撫按官負責礦稅之事,雖與他的想法略有不同,但大體是一個方向,都要比一意要求廢除礦稅,更容易被接受。

沈一貫思慮之後,還是決定再上揭貼言礦稅二事。

戶科給事中李應策再陳播州開隙失事——諸臣始應龍之係獄(囚於牢獄),則撫臣艾穆不應借議調赴討髒,以致脫放,繼又不應囚拘其子,激成反叛。是撫按既失於防,司道又昧於調劑。有不止葉夢熊改土為流發大難端者,甲午之役王繼光輕率招尤白石之殃,林喬相依違失,援刑玠複幸功急,就朦朧結局乃將劉縱數萬川軍,調取征倭,益起戎心,加以譚希思之庸懦無為,江東之之輕噪致敗飛練,與屍禍延綦江流血百裏……而劉綎之安挾逗留,王鳴鶴之臨敵畏縮,陳璘之且行且止,俱應從重分別議處。

隻是這仗還未開打,就先重處相關人等,是何道理?朱翊鈞思量一下,就先下部院看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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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二十八年二月,

三麵八路的平播大軍已部署完畢,部署既定,於二十二日大會文武於重慶。總督李化龍先諭諸將,以抵婁山等關為期,而後又提醒道:“婁山關外,可以且戰且招降,人太多,不能勝誅。關內則要疾戰,勿要受降,師不可久,老賊詐不可信。”

誓師之後,八路大軍分道並發,每路人馬三萬,其中官兵占三,土兵占七,李化龍就在重慶節製。

三日後,川軍中的劉綎部進入綦江城,綦江在播州以北,大軍此番由東溪入播,但此地山勢峻峭,植被茂密,尤以楠木峒、山羊峒、簡台三峒素稱奇險,賊首穆照盤踞於此。

劉綎打算兵分三路圍攻,不過在進攻前,劉綎親自督戰於陣前,左手拿著大金錠,右手挺劍,大呼道:“用命者,賞!不用命者,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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