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騙子沈惟敬】(1 / 3)

刑玠經略朝鮮時間並不長,但對於赴朝作戰存在的問題已有了相當體會,難怪當初宋應昌、顧養謙等人,包括後來的總督孫礦乃至李如鬆,都從一開始的主戰派到最後成為主和派,恐怕還是有一些原因。

當初他也不是沒做過深入了解,但隻有真正身在其位,才體會得深刻。

其中問題最大的還是糧草輜重的補給,對於這點,他與楊鎬是深入談過的。楊鎬曾任山東右參政,分守遼海道,對於遼東、山東事務頗為熟悉,刑玠希望此次入朝之後,大軍的補給能最大程度的依托登萊海運來實現。

依托山東,不僅是登萊海運問題,還有山東盛產‘北花’,出產優質布匹,如今北花已是江南棉紡的重要棉花來源,每年運河南下的漕船,有一半都是運往江南紡織重鎮的北花。而像沂州、登州、萊州等地,雖不產棉花,但家庭紡織卻十分興盛,所出產的布匹行銷至北方各地。

布匹棉花同時也是重要的軍需物資,可製成阻擋鉛彈的棉被,壬辰之戰時,這批棉被是由遼東籌辦的。除此,更重要的是布匹能作為布幣,在朝鮮極為通行,用布幣從朝鮮民間換取糧草比用白銀更有效。

這就不得不提壬辰之戰,當時朝鮮國王急於要明軍渡江作戰,又盲目誇下海口,但那時朝鮮整個行政體係幾近崩潰,以致實際戰爭中,朝鮮所辦糧草與通報朝廷的數額相距甚遠,草束猶缺。

朝廷隻負責撥付禦倭銀兩,物資則需從地方調集,本著就近運輸的原則,在一切資源都有限的情況下,主要是遼東承擔了籌措和運輸。

宋應昌坐鎮遼陽,遼東管糧官員則以調集儲備、外借和招買三種方式籌措糧草,並運至遼陽、鴨綠江沿邊城堡的囤倉中。在李如鬆率軍連下平壤、開城之後,倭軍選擇了固守王京,兩軍即呈對峙之勢,若圖再進,則需大量糧草支持。

而當時山東收買糧草已十分困難,宋應昌除了令管糧郎中王應麟催征定遼各衛並鳳凰、湯站、沿江等堡的當年稅糧,還令遼東四道籌辦硝磺、車輛、牛、酒、韃靴等物。包括大量軍器,糧草全部運至鴨綠江畔,再水陸兼行轉運至朝鮮。んτtρs:\/\/Μ.Lωxδ9.org

即便這樣,平壤大軍依然是‘千裏饋糧,師不宿飽’,朝廷也多次與朝鮮國王交涉,希望其選派精壯,水陸並進籌運糧草,但朝鮮的糧餉匱乏已超出想象,嚴重影響了進軍速度。宋應昌又不得不急催定遼衛雇覓牛車,從沿江堡站搬運糧草,而遼東海、蓋等地官員也調集船隻將糧食運至金州各海口,再轉至義洲或開城。

顯然朝鮮太過依賴遼東的輸糧能力,提出船隻不必於義洲,可直接卸於平壤,則運輸無礙,無奈遼東的船隻並不具備海航能力。

朝鮮本國的轉運始終存在速度遲緩且投入不足問題,朝廷提出給銀雇傭朝鮮軍丁輸送山東抵運糧草,但朝鮮又以本國艄公不熟悉金州水陸而拒絕。收複平壤之後,從遼東陸運至王京所費甚巨,從海路直接運糧至王京又難度太大,所以後續物資皆在沿江堡倉堆積如山,而登萊等地糧草同樣堆積,更別說想從中原及南方倉儲轉運。

事實上,刑玠希望山東成為此次征倭大軍的‘糧倉’,也是源於壬辰之戰期間,尤其在後期,遼東輸出規模遠不及山東顯著。況且遼東本就疲敝,再加上備倭援朝的擔子,往後遼東恐怕更加舉步維艱。

楊鎬也明白刑玠的意圖,他道:“朝鮮之難不難於進兵,而難於運餉,所以下官有兩點建議:一是海運,壬辰那次,海船從登萊出發到金州即止,然後在圖轉運義洲,此次不如直接選擇鴨綠江口的薪島,或椴島附近,而且沿途也有各海島可以作為臨時停靠。”

“椴島……就是皮島?”

“是,我方稱之為皮島,朝鮮都稱為椴島。”楊鎬回道。

“然後再圖從鐵山轉運?”

“是,不過這要經聖上批示,需重啟海運路線,還需要有海運能力的海船。”

“哦……那麼,第二呢?”刑玠沉吟了片刻又問道。

“第二,若是運餉依然困難,就要考慮直接與朝鮮當地貿糧,下官的想法是將中江關市由每月三次改為日市;其次直接從山東征一批青布,以布代銀,雖說如今朝鮮已能接受用銀,但布幣依然好用,與民間貿貨,百姓慣用米、布交易,這兩樣還是最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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