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瓏雁分了一杯水給李明朗,另外一杯放到了嶽琥麵前。

不用她幫忙,嶽琥自己動手從自己的小包裏翻出來一個海碗,把二合麵做的餅撕成小碎塊放進碗裏,又倒了小半碗的開水進去。

他的手法嫻熟,以前跟阿姐打仗在外露營時,最好的夥食不過就是熱水配餅子。

他因為身體不好,還能喝上一口熱水,其餘人連同阿姐在內,往往隻來得及啃幹巴巴的餅子。

嶽瓏雁看著他操作,眼角餘光卻一直注意著老太太和猴子。

猴子一晚上沒睡著,雖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但這一回不知為什麼,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是感覺要出事。

想著今晚就能到達目的地,到時候把燙手的東西交接給下家,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即使困得眼皮要黏住,猴子還是打起精神,強忍著瞌睡。

他一進包廂就麻利地爬上上鋪,就是想低調行事,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下麵的老太太實在太可惡了,不但揚著嗓子叫了好幾聲,還上手拍打起來。

猴子知道自己再不能裝下去,再裝下去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違背了他想要低調的目的。

猴子從床上坐起,眯眼抬眉,一副惺忪睡眼剛剛醒過來的樣子。

“大娘,你的孫子很可愛,出門在外咱們能遇到就是緣分,”他從靠牆壁一側的黑口袋裏摸出兩個饃饃,“給您和您孫子的。”

反正今晚他就下火車了,頂多還有一頓飯兩個饃饃的事兒,為了不讓老太太再叫嚷開來,猴子不得不咬牙吃下這個虧。

老太太大概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渾濁的雙眼先是一喜,繼而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猴子混的圈子裏對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眼裏凶光一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娘,讓一下,我去放個水。”

再待下去,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給得寸進尺的老太太腦袋開瓢。

老太太咽下到了嘴邊的話,還讓出了梯子,心裏的算盤卻打得劈啪直響。

小夥子是個好說話的,那就好辦了。對於這樣的人,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緊,自己適時退一步,等到了晚飯點,她再開口。

於是說道:“哎呦,小夥子,你可真是個熱心腸,大娘多謝你了。幸虧有你,要不然我和孫子就要餓肚子了。你在哪個單位工作,告訴大娘,大娘回頭寫封信跟你單位領導說說情況,你的這種好人好事就應該讓大家們都知道知道。”

老太太跟在工廠裏上工的兒子兒媳婦在家屬樓住了兩年多,再清楚不過榮譽對於工人們來說,有多麼地重要。

很多時候,一封外麵來的好人好事的表揚信,就是他們提幹加薪的有力籌碼啊。

猴子嘴角一抽,心裏暗笑,他的單位可是在地下的,麵上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

兩人各演各的,都挺投入。

嶽瓏雁從始至終沒分一個眼神過去,但餘光卻一直注意觀察著猴子的一舉一動。

等他出了門,嶽瓏雁注意到猴子手上一直拎著他的黑口袋。

這一點,不足為奇,誰離開包廂,都會貼身帶著值錢的行李。

奇怪就奇怪在,猴子口袋裏的那股味道竟然比他身上的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