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繼續走著,但是不舒服的感覺已自心中升起,好像突然被寒雨淋濕,天上伴奏的音樂也消失了。
“我有事要和你談!”雖然維德一點也猜不到這一次他們要討論什麼事情,但是他已嗅出這場會麵將不會是愉快的。“我有事要和你談!”這句話之下,很少會有愉快的經驗的。隨它去吧,我仍會水鴨子一樣輕易地把身上的水滴揮掉。索伊達·伊瑪果是唯一決定我幸與不幸的因素。此刻,我與索伊達·伊瑪果之間的情況是再好也不過。
“先生!你在做蠢事。”石女士不正麵看他,冷淡地接待他。憤怒立刻籠罩維德的臉,“為什麼?”
“不要假惺惺了,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很對不起,我不以為然,我從不玩拐彎抹角的遊戲,我不知你指什麼?你有什麼建議?”
“好!那我告訴你,因為你在主任家所做的一切愚蠢、不負責的行為。”
“我可以請你解釋一下,你說我愚蠢、不負責的原因。”
“你竟然以毫不修飾的愛加重一位已婚婦女的困擾。對一位不需要你的愛,與你毫不相幹的人,你最多隻能乞討到一小片的憐憫。若還不是愚蠢、不負責,我還說得不夠重,我應該說不道德、不公平。你千方百計地想擠進一對忠誠、恩愛的夫妻中間。還好,你的所作所為都不會奏效。”
維德的臉因羞愧而變紅,血湧到臉上。同時在羞愧之下又交雜憤怒,四目之下的私事竟為第三者知道。他變得非常痛苦。最後,維德猙獰地反駁:“不管我應不應該負責,我有責任和魏斯主任親自談。除他之外,誰也沒有權利要求我談這件事。現在,從另一方麵,不管會遭人斥罵,被人認為愚不可及,我要表白自己的想法。我在自己記憶所及有理由相信,我有足夠的信心相信魏斯主任太太給我的不隻是像碎麵包屑一樣的憐憫。她對我不是像你所說漠不關心。像你諂媚、卑鄙的腦中所想像的對我是一點不關心。”
這時,她轉身,兩眼瞪著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你!你這個可憐、年輕、天真、無知的人呀!”“是呀!和你優越的知識,和你對世界以及對人類知識來比時!是呀!”“你真的相信?你這個可憐蟲,隻是因為一個女人忍耐你裝飾性的愛情。你的愛對她不是錦上添花。她不在乎傾聽你訴說你對她的愛情,隻能證明她心之所向而已。當然,她會喜歡聽這類動人的話。這是她的小勝利,隻要在禮俗範圍之內的一點小小風情就可以得到的,誰會不做?但是她不會讓你超出這個範圍。或許她做得有些過火,這是我無法知道的。但是在這小地方,做得過火又怎樣定義?但是什麼道德尺度,防止她用不合禮儀的方式,處理一個不斷幹擾她的人呢?她可以隨意處置那人。你和她也無關痛癢。她沒有義務照顧你、保護你或放過你呀!誰要女人弄得名節不保,就必須承擔起事情所引起的混亂和出乎你意料的結果。這是男人自己的錯,不是女人的。讓我們假設你們這件事情和凡俗的不同,你的確已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對我而言,從你的話判斷,你的出發點和別人並沒有什麼兩樣--這種出發點沒有什麼特別嘛!你並不是最好--你這樣做你會得到什麼呢?一些膚淺飄浮不定、小小、優雅的感覺,在命運插手時,就像灰塵一樣被拭得無蹤無影。若她的丈夫或孩子明天生病了?你變成老幾呀!一個零,什麼也不是,不!比零更無價值,一個令人厭惡的怪物。魏斯主任太太是和從前我曾經對你講過的一樣,她基至無法忍受見到你。魏斯主任太太是個簡單、善良、端莊的女人,除了她的孩子、丈夫之外,什麼也不會想。你在她身上唯一能得到的隻是暴露你自己,使你自己更不快樂。但是這也不是繼續玩這種遊戲的理由呀!你會使她招人非議。她也有同性的朋友呀!好吧,隨你怎麼做吧!隻要你認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不認為我所假設的種種情況可以限製你。現在,你要如何決定?你是一位優秀的、智慧思想高絕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再者,你也是個心地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難道你能忍受她丈夫的憐憫和施舍?難道你願一輩子都生活在她丈夫對你想法的忍耐中?我實在無法了解,你還會活得愉快嗎?”
“他知道這件事嗎?”維德支支吾吾、結結巴巴地呢喃。
“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問題?他當然知道。這是很自然的,一位忠誠、負責、值得信賴的妻子,一定會對他講你對她說的任何一句話,你們流的每顆眼淚,每次的屈辱。這不隻是她的權利,也是她的責任,她若不如此做,她的良心一定過意不去。”
維德咬著唇、垂著頭。突然,他看清一個在他心中存在很久的疑慮,這是他一直沒注意到的。“你,你自己,我親愛的女士,若容許我問,你是怎麼會知道得如此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