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杜莫在半途遇到危險,或意外死亡,就算到了布阿萊,也沒人傳話給傑森約迪,杜莫仿佛預知了穿越途中的凶險,才誘使我更多地保護他。
他見我躺了半天,一直沉思不語,又一骨碌坐起說:“追馬先生,您可別把我杜莫的為人想得過於猥瑣,從海盜核潛艇到眼前這幾座小島,我有兩次是在死亡冊上掛了名,可都是您為我抹掉名字,把杜莫的小命兒撈了回來。”
杜莫的話,令我大腦像電影倒帶般,退轉出一些記憶。他繼續說道:“第一次是肉眼可見的危險,在毛裏求斯的廢舊工廠,您把我從鐵麵魔人曝曬俘虜的化學罐上救回;第二次則是肉眼不可見的危險,您本可以完全放任我的衝動,但卻對我耳提麵命、三令五申,視杜莫為真心夥伴。知道嗎?若換做令一個人與我同行,怕是眼皮不都夾杜莫,看不起我這個非洲鄉下來的黑人小夥。”
杜莫越說語速越快,我斜瞟了一眼,他仿佛在背誦一篇即將登台演說的稿文。“那晚在酒吧,我被那多城市人歡呼簇擁,這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是您給了我很大勇氣。我沒感染那兩個舞女身體上的病毒,全是因為你把杜莫當人看,我……,唉!不說了,全是眼淚。嘿嘿……”
嘰裏呱啦的一番話總算結束,杜莫黑亮的臉蛋開始泛紅,他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激,忙綻出既尷尬又慶幸的笑臉,掩蓋新生的尷尬。
杜莫有個習慣,他一旦笑眯眯地難為情,不想被我注視麵部時,便露出刺眼白牙。我總覺得,他能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理活動。
“噢,你死了,海魔號上那幾個女人的性命便有危險,你沒必要為此感激。”
我收起先前的和藹,滿臉冰冷地說。“噢!不,您別這樣想,我雖是傑森約迪手下的兵,但為人勝過他,這些感激在他眼裏,或許是赤裸裸的利益關係,可我不這麼認為,所以,我真心想幫助您。”
杜莫說得很認真,我淡淡哦了一聲,便不再搭話。他這一番情感沸騰,是不是一場表演,我無從探知,但我知道,他能預感到我潛意識裏有殺他的念頭。所以,他希望加深彼此間的好感,削減我這種念頭。至少,關鍵時刻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他。
既便如此,看到眼前這個盤膝而坐不時傻笑的杜莫,我內心深處,仍要保留宰他的可能性。因為,杜莫城府太深,他充滿求生欲望沒有錯,但我和懸鴉的計劃,會讓他沒得選擇。
火球一樣炙熱的太陽,終於從垂直的頭頂沉入大海盡頭,駱駝刺樹叢中偽裝的耳鳥,開始睜亮眼睛咕咕起飛。我和杜莫在小船的陰涼下,美美休息了四五個小時,此刻心情都舒暢許多。
令我憂心的是,我們的子彈數量並不充足,一旦前進中遇到麻煩,和當地武裝衝突起來,就得需要一比一的射殺機率。杜莫槍法並不弱,與我配合著對付些持槍民兵不會多困難。射殺軍閥武裝時,隻要多注意著點,也是可以挺過彈藥匱乏期。
趁著傍晚最後一絲即將隱下海麵的餘光,我從懷裏掏出鴉給過我的地圖,預先熟悉登岸後會有哪些地貌。
“追馬先生,您這張精美的袖珍地圖,一定是在碼頭附近的流浪攤上買的吧,這下咱們就不會像感冒的蝙蝠一樣,在路途上亂撞啦,嘿嘿嘿……”杜莫說完又傻傻地笑起來。
“杜莫,從咱們的大木箱裏拿出偽裝網衣,栓掛滿綠色布條披在身上。”杜莫哦了一聲,興衝衝地按我的要求做。
科亞馬島左側的臨岸陸地,由於近海的原因,氣候濕度稍重,飄來的暖氣團降下淡水,促使山穀長滿蔥鬱的熱帶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