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以後您也沒有時間再認識我了。”黃新將槍口往顧寧汐的太陽穴靠了靠,“請下車吧,少夫人。”
車廂裏回蕩著天鵝湖第二幕的情景曲,那樂音層層遞進,一點點地將舒緩柔和褪去,變為一個個氣勢磅礴的音符。
顧寧汐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後視鏡裏那兩個男人的表情,把手搭在門把上。
“好,我下去。”
“等等,”黃新突然打斷了顧寧汐的動作,“請您先把手機留下。”
怦怦,怦怦,顧寧汐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周遭的時間仿佛因為黃新的這句話而被靜止。
她之前之所以堅持留在車內,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機信號被屏蔽了,可現在情況不同,她留在車內才是真正的毫無生機。
她剛才和黃新扯了那麼多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觀察好周圍的環境,而她現在已經選好待會下車以後要全力衝刺的方向。
雖然黃新有屏蔽手機信號的儀器,但是這種儀器一般範圍不會很廣,尤其是手持式的作用範圍就更窄了,也就是說隻要她跑得足夠的快,那麼她或許就能夠聯係到莫彥東。
隻要能聯係上他,她還是有希望的。
可是黃新現在卻讓她把手機留下,難道他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她肯定是不能把手機留在這裏的,但如果她不按照黃新的吩咐去做,她也不敢保證黃新不會在她開門的瞬間開槍擊斃她。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不能拖,不能讓黃新對自己產生懷疑,顧寧汐一咬牙,無視黃新的話,直接奪門而出。
“他媽的,你別下去啊,你下去就是找死啊!喂,你聽不聽到!”
“靠,她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還自尋死路去了!”
因為顧寧汐把音樂聲放得很大,所以坐在後座上那兩兄弟其實聽不清她和黃新在說什麼,隻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他們能確定的隻是黃新叛變了,而且一直逼顧寧汐下車,估計是打算讓她下車後再對她下毒手,好像還打算把這件事嫁禍給自家少爺。
雖然嚴昊天身上背負很多人命,而且對他們來說,多背一兩條人命在身上也不算什麼,可問題是他們怎麼能讓少爺被別人冤枉?!
“他媽的,你快放我們下去,你不是要我們解決她嗎,我們可以幫你解決她!”
他們不能讓她死,至少現在不能,顧寧汐要死,也隻能死他們手裏。
那兩兄弟拚命踢門,試圖要把車門撞破,隻可惜他們雖然醒了,但迷煙的效果還沒完全消失,加上他們腿上受了傷,而且門又厚實,他們根本沒辦法對車造成任何影響。
可是他們根本不管現實,隻是拚命地踹著這車門,因為他們知道顧寧汐落在這些人手上,下場估計隻有一個死字。
黃新對身後的撞擊聲充耳不聞,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個在黑夜中奔跑的白色身影上。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更沒想到她在剛才的生死關頭下,還能夠分神去做逃跑的準備。
因為他發現,顧寧汐下車的時候竟然是光著腳的,她那一雙高跟鞋現在就晾在他的旁邊。
顧寧汐朝著馬路邊奔跑,那速度之快仿佛她穿的是一條運動褲而不是魚尾裙,仿佛她此刻。
她也沒有看腳下的路,隻是望著前方,朝那個閃爍著微弱燈光的路燈,不停地奔跑。
不知又踩到了什麼,顧寧汐隻覺得自己腳底的皮膚又一次被尖銳的東西紮到了,那是一堆碎石還是玻璃渣?應該是玻璃渣吧,她剛才好像聽到踩在玻璃上的聲音,現在她的腳底,估計還紮進了幾顆玻璃,按著她的步速,一次又一次地刺進她的腳底。
不過這並不重要,無論她踩到什麼東西,無論她是不是在這裏留下一路的血跡,無論她的頭和小腹有多痛,這都無關緊要,唯一重要的是,她不能停下來。
是的,她不能停下來,她必須堅持奔跑,即便她已經疲憊不堪,即便她扭到腳摔倒在了地上,弄得腳踝疼痛渾身是泥,還被尖利的小碎石紮了一手,她也要重新站起來,繼續奔跑。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她看到自己的手機有信號了,那瞬間她仿佛覺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起來。
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第一時間向莫彥東發去自己的定位,然後飛快地打了兩個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