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山洞骷髏(十三)(1 / 3)

淒厲喊聲蕩進秦放耳中,驚得他幾乎也站不住。他扶著白水,喉嚨幹澀得難受。

隻因這話一出,就意味著她半隻腳踏進了閻王殿啊!

虞奉臨和李康也皆是一頓,李康回神想了想,“不對,我查白影時,他分明隻有一個妹妹,沒有弟弟。”

虞奉臨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白水就是白影的妹妹!可她難道不知道,如今站出來,便是死路一條?

哪怕是死,也要救下這具屍骸,找到凶手?

他喝聲,“胡說什麼!”

白水死死盯著他,雙眼赤紅,“我沒有胡說,白影是我的親哥哥,我叫白瑤,白水是我買來的身份。大人,您隻要查一查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我認得這具屍骸,就是我的兄長!既然平西侯認定侍衛的家眷能認出屍骸,那同理,我也能!他是我的親哥哥,我認得出來!”

白水終究是熬不住,淚落滿臉,她幾乎是趴在擔架上,不讓他們帶走他。可觸及白布下無半點血肉的屍骨,她卻泣不成聲。如果不是秦放還在用力托住她,她已經快要痛得暈過去。

虞奉臨見她橫插一腳,怒聲,“還不快走!”

李康上前一步,出手攔道,“白姑娘此話有理,侯爺覺得侍衛親眷能認出自己的親人,同理,她也可以。”

平西侯冷聲,“她說她是白瑤,你就信?身為刑部侍郎,判定一個人的身份就如此草率?”

李康被堵得無話。

“她是白瑤。”秦放看著他,每一個字,都如錐子戳心。

他知道自己的證詞就像是在幫她進地獄,可他如今更明白,她的決心。如果沒有救下她的兄長,沒有指證凶手,那她一世都不會安心。

他心如刀割,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我能證明她是白瑤,就是白影的親妹妹。”

白水抬頭看著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自己作證。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會不明白,她一直覺得秦放不懂自己,如今才

覺得終於沒了隔閡。

虞奉臨沒想到她竟要魚死網破,正要開口,李康也不再懼怕,義正辭嚴道,“侯爺!如果您再僭越刑部的事,那現在下官就進宮奏請聖上,由他裁決這具屍骸到底是何人的。侯爺如果執意要帶走他,那就請再等等,下官這就進宮。如果侯爺強行要搶,那下官隻好去請附近巡夜的禁軍了。”

“李康!”虞奉臨喝聲,身後侍衛要動,他抬手攔下。思量片刻,說道,“白瑤欺上瞞下,冒用身份入京,她既是府衙的人,就該送到大牢裏關著,聽候發落。”

此事李康無力插手,就連秦放要攔,也攔不住。他能做的,也隻有陪著白水去府衙,隻因他明白一件事,虞奉臨這麼執意要送白水去府衙大牢,那必定是那裏有他的人,“我跟你一起去。”

白水對他搖頭,秦放卻示意她安心,今日開始,他一步都不會離開,生死共赴。

李康眼睜睜看著秦放和白水被帶走,隻留一具白骨在門前,他命人抬入裏麵,心知不能再拖,他要盡快告訴蘇雲開,虞奉臨已經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

夜色已深,萬物無聲。

明月不知秦放找到白水沒,也不知蘇雲開此時在做什麼,多想無用,去外麵也不安全,她準備回房睡一覺,明天一早,讓李康派遣兩個護院跟著,再去找找他們。

“明姑娘。”

明月偏身看去,見是李府下人的穿著,問道,“什麼事?”

下人答道,“老爺讓小的來知會您一聲,說後門那有人等您。”

“什麼人?”

“老爺沒說,那人坐在馬車上,小的也沒看見。”

既是李康提的,又不讓別人看見臉,去的還是小門,明月心有歡喜,不是蘇雲開,就是白水吧,“我這就出去。”

那人在前頭帶路,從花園小徑一直走到後門,開了小門側身請她出去。那後巷裏果然停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簾放下,看不見裏麵。她提著裙擺從馬凳上踏步而上,俯身撩開一點簾子,見了車裏人,頓時訝然。

虞奉臨笑道,“明姑娘請。”

明月轉身要下去,誰想卻被方才那下人一推,將她狠狠推進裏麵,如果不是虞奉臨“好心”扶住她,她的腦門便要直接磕在馬車上了。

那下人一躍上馬,駕著馬車離開李家。

虞奉臨見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呼救,反倒是站起身坐下,安靜得半句話不說,笑笑道,“為什麼不呼救,這裏就在李家的後門,你呼救的話,他們肯定會衝出來救你。”

明月抬眼看他,“侯爺既然敢單槍匹馬來,想必已經做好了綁走我的準備。而且現在夜深,我就算扯開了嗓子喊,等他們跑出來,也快不過你這輛馬車。”

“你不怕我殺了你?”

明月忍不住輕笑,“侯爺能讓自己的人扮成李家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那自然能讓他直接在那裏要我的命,何須費工夫把我騙到車上。如果我真的反抗了,說不定才會真的被殺,所以我想侯爺是想利用我做些什麼。但我會的就隻是驗屍,侯爺肯定不需要,所以你真正想要見的人,就是蘇哥哥吧。”

虞奉臨此時才正眼看她,嬌弱得一手可掐死,卻不驚不怕,這更讓人覺得厭惡,就如他對危險當頭也要徹查真相的蘇雲開的厭惡那樣,“是蘇雲開逼我的,他為何要對本侯緊咬不放。”

“你如果是個好人,沒有做虧心事,蘇哥哥就是你的朋友。”明月抬眉看了看他,“可惜你不是,所以無論你怎麼阻攔,都沒用。”

“本侯知道,這也就是為何本侯要請你走的原因。”

明月不由絞起手指,“你要拿我做誘餌,殺了他?”

虞奉臨不答,忽然見她抬手拔了發髻上的簪子,他一手打落,將明月的手腕打得幾乎脫臼,臉色瞬間煞白。

“一個兩個都是如此,白水為了一具屍骨寧可證明自己是女子,你為了一個男子也寧可自盡,你們隻有一條命,何苦為了別人將父母授予的血肉給別人?”

明月握住手腕顫聲,“你不會明白的。”

“你最好不要咬舌自盡,也不要想自盡的事,因為你現在死了,我也會當做你是活人,讓蘇雲開前來。他不知你的生死,來了,或許能救你,可要是你死了,哪怕他來了,也救不了你,不是麼?”

明月狠狠呸他一口,“事到如今你該做的,是去宮門前自首,而不是還想著翻身。”

虞奉臨冷聲道,“自首?你說得倒輕巧,隻要蘇雲開放手,本侯便能繼續在京師做這個侯爺!哪怕他堅持要查,那就算本侯死,也要拖上你們。”

明月倚在木板上,聽著他暴怒,倒是開心,至少這樣證明,她的蘇哥哥查案的方向沒有錯,甚至已經探入了虞奉臨腹地,觸及了他的底線,讓他有了危機感。否則不會冒險將她抓走,要利用她來抓蘇雲開。

隻是依據他剛才所說,水水的身份暴丨露了?

她眼光黯淡,心中擔心好友,也擔心情郎。

果真是秋已至,事情也多了起來,擾亂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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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至淩晨,蘇雲開才從宮裏出來,和父親一起乘車而回,剛入巷子,就見有人在那邊張望。似乎是看見自己的馬車,便疾跑過來,馬車未停,伴著車軲轆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說道,“蘇大人,我家老爺來讓我告訴您,昨夜明姑娘不見了,後門開著,還有馬車的痕跡,估摸是從後門走的。可方才小的問過您家的下人,說她並沒有來這裏。”

蘇雲開一愣,忙下車問道,“那有沒有去其他地方找?”

“找了,可就是不見人。”

蘇雲開心頭一沉,蘇顧隨之下來,說道,“明月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而且從後門離開,門又未關,隻怕……”

蘇雲開想了想,忽然就察覺到了苗頭,提步就往家門走去。

守門的下人聽見外頭有動靜,已經開了門,蘇雲開進去便問道,“從昨晚到現在,有沒有人送口信或者書信來,要交給我的?”

下人一瞬訝異,答道,“沒有。”

蘇雲開微頓,轉身對父親說道,“父親,你先帶李家的下人進去問明白,我在附近看看。”

“好。”蘇顧歎氣,希望明月不會有事,否則蘇家有何顏麵再見明家人。

等他進去,蘇雲開並沒有走,對那開門的下人說道,“說吧。”

下人心中幾近將他當神,竟是什麼都知道,“將近寅時,小的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瞧,就有人遞了信來,還說,隻能讓您一人知道,否則信裏的人就會死。小的不敢胡來,剛才就撒了謊。”

蘇雲開急聲,“信在哪裏?”

下人忙拿信給他,蘇雲開打開一看,上麵隻有寥寥幾字,約他卯時東方郊外相見。信封裏似還有東西,往手上一倒,竟是根楠木簪子。現在再看信封,那封口的分明不是紅蠟,而是凝固的血。他的雙手微微一抖,麵色鐵青。

下人見了這些東西,慌神道,“少爺,這事要稟報老爺才行啊。”

“不能說!”蘇雲開已經猜到這是誰寄的,目的又是什麼,可哪怕知道這是鴻門宴,他也不能告訴別人,也必須要赴宴。他將東西收好,又叮囑了一遍下人,“不許告訴我父親。”

下人點頭應聲,等他一走,還是立刻進去稟報了。

蘇雲開走出巷子,此時天色已快明朗,到了卯時,朝陽就該升起了。他出了巷子,走的不是東麵,而是南麵。

寅時過半,天色不明,街道上連賣早點的鋪子都沒開門。

幾乎走到街道盡頭,一間四層高的酒樓大門卻已打開,裏麵燈火明亮,門前站著一人,正往他看去,微微彎身,似邀請行人進去。

蘇雲開往裏走去,又抬頭看了看招牌——朝陽客棧。

開封東麵地域寬廣,明明是要見他,卻未道明具體地點。蘇雲開便想要去的地方必然不是東邊方向,而且這樣明說,被別人看見,舉兵圍困,也是愚蠢。平西侯當然不是個笨人,加之這根楠木簪子,並非是明月的,那為何要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