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董鋪子(五)(2 / 2)

吳籌目光突然變得狠厲,厲聲道,“這種傷及男子尊嚴的事就算想不記得也難,那柳佩珍身為婦道人家卻不守廉恥,我願娶她這二婚頭,她卻自己不要臉,竟去勾三搭四。仗著娘家有錢有勢,開個鋪子明著是賣貨,其實賣的是自己,賤丨人!”

他嘶聲力竭,像是把這幾年的不滿全都喊了出來。堂上堂下悄然無聲,連非議的人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忽然寂靜中有人輕笑一聲,滿帶嘲諷,惹得氣上頭來的吳籌循聲而盯,“你笑什麼!”

蘇雲開回以冷冷目光,語調沉冷,“大庭廣眾之下你將過錯全都推給你已故的妻子,還屢出髒話,你是覺得自己有理?當初你娶柳佩珍,也知道她是再嫁女子,娘家有權勢。成親之後你也知道她跟別的男子有染,那時你就該說你來管鋪子的生意,而不是繼續讓她拋頭露麵,可你沒有,隻是忍氣吞聲在家好吃懶做,你有什麼臉麵指責她?”

吳籌立刻沒了話,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也是心虛,可被人當麵戳破,卻覺得遭了奇恥大辱,“這與你何幹!難道她水性楊花還有理了。”

明月見他反咬一口,恨不得給他一個巴掌,“既然你這麼討厭她,當初就不該娶她,娶了她就該盡到身為丈夫的責任,可你根本沒有。她有錯,你也有,誰都別想推個幹淨。如今她已經死了,曾經和你拜堂成親,同床共枕的人死了,你非但沒有一點憐憫,反而侮辱你死去的妻子,你難稱大丈夫。”

公堂上幾人口如槍,唇如劍,卻吵得秦大人都忘了製止。他簡直想給那兩個年輕人喝彩了,雖然從屍檢開始就覺得他們這一對年輕人討厭極了,可這話卻說進心坎裏。

直到師爺先反應過來,示意他接著審案,秦大人才道,“公堂之上閑雜人等不許嘩然,再吵鬧就拖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吳籌的自尊已幾乎貼地,氣勢驟減,也沒心思再為仵作被送進大牢而得意。

秦大人說道,“吳籌,你可知平日與柳氏交好的人中,還有何人?”

吳籌冷冷清清笑了笑,“多得去了……隻是草民知道有一個人是常半夜來的。”

“何人?”

“那人在城南有間酒鋪,忙的時候都在酒鋪裏吃住。他的妻子剽悍如虎,他向來懼怕,所以跟柳佩珍幽會時,為了掩人耳目,都是在半夜。昨日是元宵,他定是尋了借口留在酒鋪過夜沒有回去,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半夜來的那個人。”

“他叫什麼,家住何處?”

吳籌想了想,說道,“葛送,就住葛家村燕子巷第八戶,鋪子在城南,叫酒仙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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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領著捕頭衙役前去城南抓人,但鋪子沒開,鄰裏說葛送已經回村了。而燕子巷離衙門來回也要一個時辰,因此明月決定回去洗個澡,吃個午飯,再去衙門。

她和蘇雲開一起出來,天色仍舊昏沉,滿天烏雲還未撥開,映得人麵色也顯陰沉。

蘇雲開見她抱了一把柳條跟來,忍不住說道,“秦大人第二?”

明月噗嗤一笑,聽出他是在打趣秦大人,朗朗道,“才不是,是秦大人硬塞給我的,說讓我好好消消晦氣,不然等會不讓我站旁邊聽審。哦,還有一半是你的。”

蘇雲開笑笑,也是無奈,“這秦大人……也是個老頑固。”

“其實說起來也不能太怪他迷信,他如今都是五十歲的人了,半輩子都在小地方做小官,現在終於有升遷的機會,也難怪他害怕亂了官運。他要是真的昏庸到無可救藥,其實早就將我倆亂棍打出去了。”

仔細一想好像也對,蘇雲開認同了大半。說著,明月已經給他勻了一半懷中物。

正是初春,柳條剛剛抽出嫩枝,翠綠如碧玉。折口處還有未幹汁液,被她一股腦塞進懷裏,汁液染裳,更髒了。他抿唇看著這大大咧咧的姑娘,她竟是渾然未覺。不知者無罪,他反倒不好意思說她了。

“對了,你住哪個客棧,等會我去找你,再給你帶好吃的。”

“蓬萊客棧。”蘇雲開答完,腳步驀地一頓,眉頭又擰,“你怎麼知道我住的是客棧?難道我就不能是當地人?”

“南樂縣就這麼點地方,我可沒見過你。”

“那我不能是恰好路過的?”

“可你沒帶包袱。”

蘇雲開還要問,就見她嫣然一笑,笑如春花燦爛,俏媚無雙,瞬時忘了反問。

“好了,等會見,我走了。”

姑娘說完,就抱著柳條離開了。柳條外垂,跟著她的步子一顫一顫地上下擺動,連她的背影都顯得像一株剛從春風中蘇醒的柳樹,拂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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