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氣溫頭下了10度。
天北大學附屬啟山醫院,內科大樓十二層,心內十六區病房裏圍了一圈人,護士長站在全科最貴的GE靜息心電機——MAC5500HD旁邊,臉皺的像衛生紙。
“你真的就碰了一下?”
“嗯。”
紀冉小雞啄米:“真的就碰了一下。”
就碰了一下,幾十萬的機器莫名其妙就黑了屏,護士長喊來儀器技術顧問,對方擺弄了一陣居然說是芯片問題,需要返廠維修。
這要不是大名鼎鼎的啟山醫院,簡直像黑店碰瓷現場。
但有時候故障就是沒什麼原因,幾個同樣來見習的大四學生站在旁邊,一臉慶幸剛碰上的不是自己,這邊紀小少爺頓了頓:
“要不我賠吧。”
站他後頭的嚇得筆帽一飛。
“先送去看看,不是你能賠的。”
門“哐”的一開,顧暄和打著哈欠走進來,護士長一見終於來了個能說上話的,一口氣舒下來:
“顧醫生,這台進口的好像不是院裏買的,是企業讚助,要換修得先聯係讚助方,手續很麻煩的。”
顧暄和:“知道了。”
他進來之後,幾個學生站的比方才直的多:“老師好。”
“老師好。”
“老師好。”
顧暄和一眼掃過去,臉上寫著“麻煩”,淡淡道:“輪到心內了啊,消化科怎麼樣?化驗單都會貼了?”
眾人:“……”
臨床八年,大四開始入院見習,能被分到全國頂尖的啟山醫院,可見這都是天北醫學院GPA均分數一數二的學霸。
但即便如此,真到了醫院對著人命,用場也許都頂不上一個操作熟練的護士…更別提還有位一來就碰壞了三十萬機器的祖宗。
顧暄和掃了眼紀冉。
人比他大二見到的時候又瘦了一點,皮相倒是越發好看,幹淨漂亮中帶幾分帥氣,眉眼清透,給人一種柔軟溫暖的感覺。
病房裏一共站了六個學生,都是今天輪到心內見習的,要分給不同的帶教,完成這一個多月的時間。
顧暄和看了眼臨床辦發來的表,他和另一位醫生的名字下各寫了幾個要帶的人名,他剛要開口喊人,惺忪的目色又倏地頓了頓。
“陳昌,薛樂,胡子嘉跟我。”
顧暄和用筆把紀冉劃出去,拎到旁邊的嶽揚名字下,舒舒眉:“剩下的,你們好好跟你們嶽老師,就這樣。”
紀冉額角跳了跳。
他分明記得自己是被分在顧暄和那裏。
跟他一同被分到嶽揚那裏的還有一男一女,都是學霸中的學霸,光早上跟房給病人測血壓,就把體征表態都背了個全。
臨床一半靠背,不是說說而已。
能站在天北附院的病房裏,這已經是全國最優秀的醫學生。
小護士把一遝病曆板抱給紀冉,很快繼續了手上的動作。快到七點的時候,啟山醫院心內科副主任嶽揚,三個人的見習帶教終於大步踏進了門。
他一身利落的白大褂,鼻梁架著黑框眼鏡,已經年過五十,鏡框後狹長的吊眼迅速掃過8床病人,然後是這頭的三個學生,尖利的麵相給人一種極難相處的感覺。
“病房熱水瓶拿去接熱水。”
打頭的女生懵了懵。
她很快提著水瓶消失在病房,跟著就是紀冉旁邊的男生,被大清早就等在床邊病人家屬塞了好幾張化驗單,開始無窮無盡的粘驗單。
嶽揚站在7床床頭,簡單詢問完身體情況,手邊隻剩一個紀冉,頭也沒抬道:“他病史說一下。”
紀冉很快翻了7床的病史看,隻不過記病史的大多也是見習實習醫生,長篇大段的流水賬,並沒太多重點。
紀冉掃過一遍,迅速地概括:“四年前氣胸,去年暈厥查因,今年冠狀動脈粥硬化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