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喜見了,正合己意,就接了過來,回轉房內,向小姐說道:“莫說無神卻有神,我們兩人出去,正恐銀錢不夠,卻巧巧的太太叫我把葉家的首飾拿來與你收藏,這不是天緣湊巧,叫我們多點盤川?”此時前麵已經擺酒請媒。另有那些抬盒的家人在門房裏開筵,一桌添一桌,鬧個不清,到了下午的時節,方才可以沒事。均祥也備了靴帽冠帶去做回複,等大眾人等出門,然後均祥方到後麵來,與趙夫人說道:“有了這個樣子,也算看得下去了。
但是今晚要早點歇息,隻有明日。後日就是正日。明日就有伴娘人等過行那些儀注,今日母親也要去告知他一切才好。”趙夫人道:“這些我知道,現在你妹子渾身發燒,有點不爽,老實讓過今日,明早與他說知罷。免得他又要作煩,又要啼哭。”均祥見母親這樣說法,也就不去勉強。
大家吃了晚飯,趙夫人又到瑤雲房內淡了一會,問長問短,瑤雲有時答應,有時仍是流淚。趙夫人總以為女兒家出門總是這樣情形,看了那種可憐的樣子,也就哭了下來。仍是慶喜靈便,從中解長勸短,把他們兩人眼淚止住。說道:“小姐今日一天不曉得怎有這樣苫楚的,我看太太仍是走罷,不是婢子說不近人情的話,母子們在一起說苦情,多是越說越傷心的。且小姐隻有明日一天在家了,後日格外辛苦,還讓他此時靜養些個才好。”
趙夫人聽慶喜說的話極是有理,忽然歡歡喜喜的說道:“怪不得你小姐喜歡你呢,你真能說得到人心裏去,倒是我走的好。”說著就走出來,向前進去了。
慶喜等趙夫人走後,隨即將房門關了,在房內檢點了一回,又將衣服拿出先叫瑤雲穿了,看是合身不合身,自己又穿上一套,彼此看了一會。好者小姐的身材與慶喜仿佛,慶喜在買的時候就有個數目尺寸在心內了。兩人看來看去,似乎沒有破綻。又將緊腳的鞋子穿了用寬帶子紮緊,然後將靴子穿上,覺得空處太多,又取了些棉花塞在裏麵,走了兩步,雖然不甚便當,也還可以能走。兩人正在這裏收拾,忽然慶喜說道:“不好了,我怎樣單把這件忘卻,如何是好?”瑤雲見他這樣,倒嚇了一跳,忙問何事忘卻。慶喜道:“身上腳上俱可以充得過去,惟有頭上沒有方巾,如何走得出去?被人看見,這不男不女成何道理?”瑤雲被他這一句話說得如夢方醒,立時又哭了起來,說道:“你這事害我不淺,除了今日,就莫想逃走罷。”
兩人正在那裏著急,急見桌上擺了一件東西,慶喜走前一看,遂連忙喜道:“這不是鬼使神差,叫我們好走麼?”原來是均祥同趙夫人來說話,一時身上惡暖,遂將帽子除下,擺在桌上,後來因慶喜有盤問之意,他恐久坐露出馬腳,就匆匆走出去了,隨後又聽見鬼喊,嚇得急急忙忙上床就睡,次日早上忘其所以,又換了一頂帽子戴出去了。豈不是天假之綠?慶喜且喜且說,即便取了與瑤雲戴好,甚是合頭。瑤雲道:“我雖有個。你卻何如?”慶喜道:“隻要你有,那就不礙事了。我從前小時還有一頂帽子在此,卻是未改裝時節用的。現在還將就可用,隻要出城,一兩天到了別處,就可先買一頂。”說著尋了出來,慶喜看看天時已有二更以後,忙催瑤雲動身。不知可走得出去,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