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洪鵬程將回文取出與葉開泰觀看,說道:“這事小弟已代辦畢,但夏家那裏請世兄早打主意方好”。王活嘴在旁說道:“此事我已與均祥說過,此刻最好請公祖再去告知他,這事已畢,隨後還想請公祖為媒,不知尊意若何?”洪鵬程道:“此刻前去可矣,若隨後仍須要請別人,況耳目不便,事情在我手內辦的,現在又做這媒,豈不為人議論。我此刻就去是了。”隨即起身告辭。開泰送出大門,一直來到夏均祥家內坐下。卻巧均祥在家,彼此先談了些閑文,然後就把回文又拿了出來,說道:“尊府從此可免一後累了。葉府那裏已經去過,諸事聽這裏信息,請老哥從速打算。”均祥道:“小弟無有不行,惟是家母那裏須要說通,方好行事,總在這兩日,定有回信是了。”洪鵬程又叮囑幾句,告辭回衙。均祥心下想道:我不趁此這樣說法,隨後就不好措詞了。想罷,來到後麵,卻值趙夫人在外麵坐著,向均祥問道:“即才洪老爺又來何事?”均祥冷笑了一聲,即不開口。徐翠蓮見他這樣,看不下去,說道:“母親問你話,為什麼不開口?”
均祥道:“不是我不說,真是說出來,丟了自己的臉麵。爹爹在時,愛重了這個女靖,現在做出這樣事來,性命還不知在何處。”趙夫人聽了這話,著急道:“你說話為什麼不清不楚的,究竟他做了甚事?”均祥道:“無非是做強盜。”趙夫人罵道:“你這死畜生,全沒得好話說,他那樣一個念書人,手無搏雞之力,怎樣會做強盜,豈不是你遭踏人家?”均祥道:“我遭踏他,我有臉麵些。實對你說罷,不獨他是強盜,連湯德元還是強盜呢。前月王家店施園長家被盜,後來捉住刀傷事主的強人叫做什麼老蠻子,一堂審訊,就供了出來,是湯德元的窩家華氏弟兄主謀。前日洪鵬程派差下鄉,將他三人提來,先前還抵賴,後來被老蠻子對質抵住,用了兩夾棍,方才認供。在堂上還說是我家女婿,幸得洪鵬程看前後任的情分,說他是冒充,本來該擬斬罪,現在從寬定律,改坐長牢。你看可恨不可恨。可憐妹個終身怎好。兆琨是永遠不得出來的,然則即丟在家中養老麼?”
趙夫人這一聽真是意外的事情。哭道:“他那個人決不是個強盜。這總是有人仇害。你既與洪鵬程認識,就該托他審問清楚,怎樣糊裏糊塗就定了罪名?隻不是冤屈死人?”均祥道:“官也不是我做的。誰教他認了口供。
一字人公門,兒牛拔不山。他在堂上親口說的,豈能偏護?現在洪鵬程不從我家追究。已是實足的人情。叫他不辦兆琨,事主也不肯答應。我看倒是這樣好。免得後害了我一家。”趙夫人被他這一起說。雖是心下疑惑,無奈他說得確確的、也隻好煩在肚內。又怕瑤雲知道,均祥出去,暗地下又叫人出去打聽,那知這些人懼是均祥的心腹,所有幾個忠心的家人,見均祥所為不善。
得請假到別處去了。這些人見均祥說了這話。皆知其用意,此刻趙大人叫他們去打聽,隨即說“太太你老人家,不知外麵的事。我們已經知道。隻是個敢說出,現在是華家通同為盜。少爺說的話,句句是真,我看太太千方不要說是女婿了。設芳施園長家知道。再牽涉我們來,那是格外不是了。”趙夫人被他們這陣說,就信以為真,心下想道:人真不能科定。那樣—個文墨人,就會做了這事。豈不是坑害我女兒?按下慢表。
從說瑤雲從他父親死過之後,看見哥哥如此壞法,家雖可發達,目下又如此之窮,聽說哥哥又要將家搬回原籍。如此一來,與華家又離了遠些,左思右想。心上難安,不覺得了—病睡在房中。每日終朝隻是痛哭。趙夫人見了這樣。雖白般勸解。無奈他的心病是終久化不開的,藥也不知吃了多少。隻是不得效驗。此刻均祥說了這許多話。明是要叫他聽見悔心。卻巧他在後進房中眶著,所以全未聽見,趙夫人也就招呼上下人等不準漏點風聲,怕他知道自尋短見。惟有慶喜曉礙此事。心上恨道:我看這事決然不確、就是有了這禍,也是被人陷害,我看這情形怕的就是家鬼弄家神。照此看來,我們小姐真苦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