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點酒飯,李春又叫小夥家代他們鋪床燒茶,各事已畢,然後李春方將洪鵬程的話對他說知。湯德元哭道:“我與他又無深仇大很,為什麼要這樣害我,今日若不遇著恩公,我三人的性命是沒有了。雖然這樣說法,設若彼人看破,豈不連累恩公?我該因命裏遭殃,死了倒是好事,免得再牽累恩公。”李春的心下聽得這話,想這人倒有點良心,說道:“你們莫這樣說法,我已打算好了,就是破了機關也不怕。隻要出了這監門總好設法。”又把洪鵬程給他的賞銀預備拿此逃往別處的話說了一遍。道:“該因你們派有救星,你能出去,也好在外麵想法。或是叫人進京上控,或者等欽差過境浮水喊冤。隻要遇見好官,就可將他們救出。”湯德元聽他這派話,也甚有理,到了此時,也不知這丸藥真是有用沒用,隻好聽天由命,答應依他。
李春就在身邊取出來與他服下去,過了一會,真是如睡覺一般,昏了過去。看著臉上變了顏色,兆璧還疑惑是真死去,正要大哭,被李春忙趕上前攔住,叫他不要聲張,說這事本是官叫我瞞著人做的,你們若哭起來,豈不是被人知道?他設若疑惑,又要叫我送你兩人性命。一個還可混得過去,兩三個人怎樣瞞法?你們還是將家火上了,各人歸號,明日就是來相驗,問了你們,均回不知。兆璧弟兄隻得答應歸號。過了四更時分,李春將他們安排好了,然後向他說道:“我到裏麵送信,好叫他相信。”兆璧點點頭,叫他前去。李春出了監門,來到大堂後麵,果見洪鵬程還在簽押房等候。
走了進去,在旁站下。洪鵬程見他進來,趕忙問道;“辦的事怎樣了?為何到此刻始來?可曾結果停當麼?”李春道:“已沒事了,特來見老爺複命。明日究竟若何報法,還是說他畏法身死,還是說他暴病?”洪鵬程想了一想道:“橫豎明日是要驗的,就說他得了暴病罷,仍叫他家屬領回,免得後來公事上又多一人。”李春答應,看出來正是合了他的意思。先回家將自己朋友找來,皆是明日值班的人,恐怕他們看出破綻,每人送了幾兩茶敬,請他們不必追求。又說些好話,大家明知這事冤枉,誰人沒得良心?見了這個樣子,又得些銀子,自然同聲答應。
次日一早,李春又進監內,先打了報呈,說湯德元暴病身故,請官入監相驗。到了辰刻,裏麵就喊伺候,傳齊招房忤作一眾人等。洪鵬程來到監中,在獄神堂口坐下,先將李春喊上,問了兩句,然後叫忤作開驗。大眾已受了李春的重托,也不翻來覆去的細看,草草的將湯德元衣裳脫去,周身相了一回,忤作高聲報道:“驗盜犯一口,委係暴病身亡。”洪鵬程也故意下來看了一回,以為是金鉤臉子送的性命,就叫招房填了屍格,出了監門,來到大堂上麵。三班排衙已畢,傳出堂諭,著湯德元家屬領棺埋葬。原差取了差票,就到湯家鎮來。不知湯德元活與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