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寫了一信送到縣裏,並將被竊的情由敘在裏麵,等到天明派人前去,不提。
華家本來寒素,加之又是一偷,連著又病了幾日,所有點銀錢已是幹淨。此刻遭了這事,雖然湯德元置辦一切,仍有許多零碎事件皆要錢用,不能件件皆向湯德元開口,華太太母子十分著急。李太太見他們這樣,知道內裏的細情,先同大椿商議,然後與華太太說道:“你們不必作燥,前日夏老爺送大椿五十兩銀子還未用著,你們此時沒錢,盡可取去先用。我在這裏承你們的照應,恨不能毀家圖報,隻恨無產業可變。”華太大還是不肯;說道:“你們銀錢是不容易來的,而且我們此時用去,暫時無錢可還。明年大椿鄉試拿什麼錢用呢?你的好心我領情便了,這錢可不能用的。”李太太道:“你不必過謙,譬如這銀子未曾送來,也要過呢,你們現在隻管取用。”說著進房,將夏國華送的原封銀子取出來交與華太太。
華太太因他是實心,也就借用。過了一會,湯德元已將棺木衣食俱已辦妥,擇定次日辰刻大殮。到了午後,那國華已經得信。因衙門有事,自己不能來,趕著叫他兒子前來拜屍,又送了一百兩銀子賻敬,令華家先行收用,隨後再親來叩奠。湯德元當時接見,問了名號,乃是叫均祥二字。隨即拜屍,說了來意辭去。次日天明,兆壁等人就成殮發喪入殮,大家又是痛哭一場。蓋棺已畢,就將靈摳停在家中,擇地安葬。從此,兆璧就勉力接著華童的館地,在家課徒。
且說這夏均祥,雖是夏國華之子,卻是勢利小人。這日到華家來後,見他家房屋又小仆婦全無,回轉衙門,大不願意。便與他母親說道:“有我家這樣門第,何患無高門做親。爹爹糊塗,將妹子配與這個貧窮人家,不但外麵難看,日後還要是我們的累。”夏國華的妻子倒好,說道:“你不要這樣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你爹爹從前還不如他那樣呢,後來發達起來,不到幾年就補丁這缺,安知這兆琨隨後不如你爹爹一樣麼?他家此時遭了這事,理應親戚幫忙,你怎麼說出什麼話來?如被你爹爹聽見,豈不生氣。”均祥仍是不願意,暫且不表。
單說夏國華公事辦畢,晚間回轉上房,便問均祥道:“今日你到華家去,可見什麼人?華童身後事一切誰人主持?”均祥就將湯德元代辦的話說了一遍。夏國華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福禍。前日我到他家道喜,他尚十分精神,現在竟然永別。但是他一死,這一家人口如何是好?你妹妹雖未過門,也是他家的人。我想明日前去看視一番,然後與湯德元商議代他家想個常久之鑲方好。”均祥聽見,更不願意。一言不答,回轉上房而去。
不知夏國華代華家想出什麼法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