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不通,烈日底下大家也不嫌熱,擠做一堆興高采烈七嘴八舌。

程如墨望見這場景腦袋都炸了,她趕緊小跑過去,扒開了人群,隻見裡麵一圈十幾個長槍短炮,對準了中間那兩人正卡擦卡擦按著快門。

中間兩人,正是曾玲和程如墨父親程德雲。

曾玲頭髮已經散了,狀如瘋婦,此刻正抓著程德雲手臂大聲哭訴,她眼裡也沒有淚,隻扯著嗓子乾嚎。

程如墨過去先將曾玲拽開了,「有什麼事到裡麵去說吧。」

「說什麼說!今天不給我個交代,你們誰也別想走!」她順勢往灰撲撲的水泥地上一坐,開始嚎啕大哭。

程如墨頭皮發麻,心想這地麵快到五十度燙得能攤雞蛋了,她也坐得下去。

第59章 最終抉擇(二)重寫

程如墨到工地之前在出租車上就將此事仔細想過了。曾玲她也認識,以前陪著劉雪芝給工地上買菜的時候,見過幾次。這女人初中沒畢業就出來了,因為長得有幾分姿色,人又有些妖妖調調,在工地上很吃得開。

程德雲手下都是一群農民工,很多都沒結婚,三十歲不到血氣方剛,趁著打飯的時候和曾玲調笑幾句,都是非常正常的事。程如墨估摸著,?舅和曾玲是有那麼一腿,被程德雲知道了,責令著賠了些錢,就把他趕回去了。暫且不問曾玲從哪裡認識這麼一幫小報記者,但她主要的目的肯定還是要錢,估計對賠償數目不滿意,是以反咬一口。

是以這會兒曾玲坐在地上撒潑,程如墨也不著急,將鉛筆傘撐起來蹲在曾玲麵前,說:「曾姐,你應該記得我吧?」

她語氣平平靜靜,曾玲聽見愣了一下,哭號聲立即止住了。

程如墨望著她,「我大學也是學新聞傳播的,還在新聞網站工作過兩年,」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用陽傘遮了一部分記者的視線,湊到曾玲麵前說,「你知道現在社會新聞看點是什麼嗎?網站拚流量,報紙拚銷量,如今出個車禍追個尾大家都不愛看了,跳樓都是稀鬆平常的事,唯獨這類花邊新聞,大家百看不厭。」

她見曾玲聽得一愣一愣的,笑了笑接著說:「但現在強|暴啊性|侵啊這類也都不算稀奇了,記者稿子要想發,肯定得千方百計找新鮮的點。別得不說,曾姐你長得這麼漂亮,照片肯定是一定要見報的。」

曾玲有些慌了,「不是,不是說馬賽什麼……」

「馬賽克啊?這個嘛,要是記者有點職業道德,還願意幫你打一打,要是是些下三路的小報,純粹為了奪人眼球,那就不一定了。曾姐你知道你找來的這些報紙的底細嗎?」

曾玲立即往後麵還在卡擦卡擦拍照的記者看了一眼。

程如墨趁勝追擊,「你在我爸工地上幹了四年了吧?他虧沒虧待過你?你去問問別人工地上燒火做飯的,拿不拿得到你這個工資?有什麼事,咱們都可以自己好好協商,要是我?舅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有學法律的同學,我找他幫你免費打官司。」

曾玲沉思,程如墨說的不打馬賽克這點著實讓她有些害怕,是以頻頻回頭望著記者們,已經有了退卻的心思。

「你在我爸手下工作了四年,也瞭解我爸的脾氣,他不是護短公私不分的人。上回有個跟了我爸二十年的老工人順了幾十斤的鋼筋出去賣,我爸是怎麼處理他的,你也知道。所以你要是想討回公道,我們一定站在你這邊。」

她見曾玲沒說話,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地上燙,你趕緊起來吧。」

曾玲猶豫了片刻,又看了看程如墨,終抓著她的手站起來了。起來後她便立即去趕那些記者:「不採了不採了你們走吧!」

記者嘩然,一時朝著這邊圍攏過來,程如墨趕緊拿傘遮住了臉,對程德雲說了句:「爸你擋一擋!」說著拽過曾玲的手臂飛快朝裡麵跑去。

到了曾玲住的地方,坐了半個鐘頭,程德雲過來了。程如墨看他滿頭大汗,起身去給他舀了一杯涼茶。程德雲一口灌下去,看見曾玲正梗著脖子望著他,頓時怒火中燒,抬手便將手裡的被子猛地扔到了她腳邊。

曾玲尖叫一聲:「你幹什麼!」

「你跟我舅倌子的事別他媽以為我不曉得,他給你的六千塊錢你還沒揣熱乎,轉眼就敢找記者過來找麻煩!說,哪個指使你的!」

「沒哪個指使我!他本來就是強|奸!怎麼,想六千塊錢就私了啊?!」

程德雲氣得額頭青筋暴跳,程如墨生怕他出手打人,立即伸手將他拉住了,「媽已經跟?舅打電話讓他過來了,晚上就到,怎麼處理等問清楚了再說。」

程德雲冷哼一聲,指著曾玲鼻子:「你給我老實點!」

待程德雲出去之後,程如墨又好說歹說,跟曾玲分析利害關係,爭取到了第二天早上協商的機會。

程如墨從工地上離開,先回了自己家裡。這事怎麼想怎麼蹊蹺,她雖記下了出麵的報紙媒體,但從記者身上卻沒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地方報紙社會板塊時常無事可報,兩家鄰居吵架有時候都能上報,如今遇到這麼大的花邊新聞,又還與地產巨頭紅葉園沾了點邊,記者們雞血上頭望風而行實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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