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由她全程安排,吃喝玩樂的場所都訂好了,甚至還友情贊助了幾張飛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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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這天是週五,天下了點小雨,空氣微有點冷,帶幾分濕意,站在寫字樓上往遠處一望,長江上薄霧繚繞,倒真有幾分煙水蒼茫的意味。由是,持續一周的pm2.5也顯得沒那麼讓人厭煩了。

程如墨下班後先回了趟家,換衣化妝,時不時看一眼表,雖有意克製,到底不免緊張起來。

正要出門,接到林苒的電話。

「你在不在家,在的話我過來找你拿移動硬盤。」

「我今天班聚呢,等會要去林頓酒店。」

「你帶去酒店吧,我下班了繞去酒店,你到時候給我送下來,行不行?」

程如墨便把移動硬盤找出來帶上了。

下了地鐵,撐傘往酒店走,正好途徑大洋百貨。程如墨停下腳步,望著碩大的招牌,猶豫了幾秒,拐了進去。

達到酒店包廂時,已到了七八人。白蘇坐在麵對著門的位置,程如墨一進門率先看見的就是她。

白蘇是黑長直中分,身上穿一條華倫天奴的裙子,袖子微微往上挽了幾分,露出皓白的手腕,腕上帶一隻卡地亞的鐲子。她一邊和人說話,一邊輕撫著耳垂上珊瑚珠的耳釘,微側著頭。耳垂瑩白如玉,珊瑚珠又紅若泣血。便是程如墨,也覺得這場景頗有幾分旖旎。

「如墨!快進來!」

白蘇也是第一個見到程如墨進來的。她一招呼,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熱情地寒暄起來,一邊寒暄一邊給程如墨讓座。

等程如墨一一招呼完,定睛一看,空出來的座位恰好在白蘇身邊。

程如墨笑了笑,坐了下來。

到了如今這個年齡,餐桌上話題總是避不開升職加薪,結婚生子。最初大家一起聊,之後便是三兩人各自聊開,場麵甚是熱鬧。

程如墨本是與右手邊的一個女同學聊,聊到半途,恰逢一個兩人都沒說話的空當,白蘇突然轉過頭來問程如墨:「如墨,你口紅的顏色好看,什麼牌子的?」

程如墨一怔,轉過頭便望見白蘇波光流轉的眼睛。她伸手將包裡的口紅掏出來,遞給白蘇看品牌和色號。

白蘇一笑,「如果我去買一支一模一樣的,你介不介意?」

程如墨趕忙笑說:「當然不介意,你皮膚白,用這個顏色好看。」

白蘇正要再說話,林苒的電話打過來了。程如墨接起來,簡短應了一聲,從包裡找出硬盤,笑了笑:「我下去送點東西。」

林苒沒找到停車位,車子就停在酒店門口。她搖下車窗,看程如墨撐傘過來,一陣壞笑:「怎麼樣?」

程如墨將硬盤塞進她手裡,「還能怎麼樣,到了十二個人,四個男生八個女生,僧多肉少,況且這肉還是隔夜的,也不知道吃了壞不壞肚子。」

林苒猛一陣笑,「重要的不是僧多肉少,是得虎口奪肉——行了我先走了,這裡不能停車,你回去吧,有消息立即跟我報告啊!」

程如墨目送林苒車子走遠,正要轉身進去,眼角餘光瞥到前方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隔著雨霧,看不分明,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依稀是……

陸岐然。

程如墨定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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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虎口奪肉(二)

雨下得小,程如墨手裡這柄傘,倒像是個鄭重其事的擺設。

她像是瞬間被莫須有的雷電擊中了一般,看著陸岐然開了車門,長腿邁下來,修長的手指握住車門往裡一推,門啪地關上了。他又繞到後備箱,從裡麵取出一隻黑色的行李箱,手臂往上一提,下一秒行李箱就穩穩停在了他的腳邊。

陸岐然穿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衣袖挽上來寸許,露出手腕處利落的線條。白衣黑褲,他在淡薄的霧氣裡彷彿落筆雲煙,點蒼留白的水墨畫卷。

程如墨覺得有點眩暈,為什麼眩暈呢,她本來覺得,好歹六年了,再有點什麼未完成情結,也都該煙消雲散了吧,見麵了不就是多年老同學,你炫耀你的工資卡,我炫耀我的風流史。

但真到了這時候,她還是不能否認,自己帶了點那麼苟延殘喘的期待。好比已經熄了的柴,看著沒聲沒息,吹一口氣,裡麵還藏著猩紅的火星。

這陣恍惚,或者說是懊惱,讓程如墨在陸岐然都要走到近前時,還沒想好打招呼的語句。

陸岐然也是走近了才認出程如墨,驚訝在臉上凝了一瞬,隨即變成驚喜,隻是這驚喜太過坦蕩,跟陽光洗淨又熨了一遍一樣,找不出半分讓人想入非非的褶皺:「程如墨。」

他語氣倒是和往年一般,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