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原本沉寂的心,激動了起來,他連聲問道:“中隊長,你可以摸槍了?”
季錚望著不遠處的訓練場,低聲道:“我試試。”
李可帶著季錚他們去了訓練場,季錚身上穿的衣服倒還利落,他去了訓練場上,拿了一把狙、擊、槍。
狙、擊、槍剛被用過,槍身灼熱,季錚手掌微一撫摸,堅硬滾燙的槍身刺激了他的神經。腦海中閃過一幕場景,季錚眼前一陣模糊。他微凝神,身形一緊,動作嫻熟利落得將狙、擊、槍架了起來。
架起槍後,季錚眼睛放置在倍鏡後,透過倍鏡瞄準了遠處的靶身。
訓練場渺遠空闊,即使春日也有些夏日的焦熱,訓練場上所有人的視線都凝集在了男人的身上。他架著槍,凝視著倍鏡,長長的槍口直指遠處的靶身,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著這一槍。
世界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風吹過草地的聲音,風帶來了一片草香,還有厚重的火、藥味。手指放置在溫熱的扳機上,呼吸放緩,季錚能聽到自己心髒敲擊土地的聲音。
他的視線內,沒有靶身,沒有雨林,隻有一片模糊。
高遠和李可緊張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被無限拉長,拉遠,不知過了多久,槍沒響,季錚把槍放下了。
他回過頭來,眼底浮上一層無奈的笑意,道:“還是模糊。”
看倍鏡後是模糊的,但看眼前人是清晰的,季錚看到了他們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和失望。章廷最先反應過來,他道:“能摸槍就是進步了。”
聽著他永遠樂觀的安慰,季錚淡淡一笑,說:“是的。”
最後,這場訓練在中隊和季錚中午歡快的聚餐中結束了。季錚很久沒在部隊吃過飯了,餐廳裏除了他的兵,還有幾個相熟的中隊長都過來了。等吃過飯後,沈文他們不想讓他離開,季錚就又在訓練場陪了他們半下午,等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季錚臨離開前,隊裏幾個兵戀戀不舍,他們心裏都想問季錚,但又不能問,隻能看著他離開。季錚的車在軍區醫院,他讓李可開車載他去拿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車子駛離部隊大門,駕駛座上,李可的眼神時不時看向季錚。季錚溫聲提醒,李可趕緊專注開車。他剛學會開車,身體還繃得有些緊,季錚手肘撐在車窗上,目視著遠處的高山,道:“怎麼了?”
“啊?”李可愣了一下,大眼睛裏光芒暗下去,說:“當時要不是因為我……”
“李可。”季錚叫住了他,他看著眼前的士兵,淡聲道:“任務總有失敗的時候,誰都怪不得。”
李可喉頭一哽,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車子仍在疾馳,行道樹一棵棵後退,春天是個欣欣向榮的季節,季錚說:“醫生說我很快就好了。”
李可激動地回頭,季錚無奈道:“好好開車。”
“哦哦。”李可趕緊回頭開車,忍不住道:“那,那你快回來了對嗎?”
眼底浮起一層笑意,季錚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道:“當然。”
李可笑起來。
到了軍區醫院,季錚下車與李可告別,他上了自己的車,車子發動離開醫院。季錚的眼睛永遠是發光清亮的,但當車子駛離開部隊醫院後,他眼中凝聚了一天的光芒,像是沒了燈芯的蠟燭,緩緩熄滅了。
重新站在訓練場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但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去部隊,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季錚唇線緊抿,眼前的視線微微有了些模糊。
他回到老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將車子停在巷子口,剛好碰到了早上那幾個上學的小孩。打過招呼後,孩子的歡笑聲漸遠,季錚走進青石板小巷,朝著老屋走去。
小巷裏十分安靜,能聽到隔壁幾家鍋鏟翻炒的聲音,嫋嫋飯菜的香氣飄來,帶著一股恬靜溫馨的煙火氣。
在這陣煙火氣裏,季錚抬頭看到了站在那裏的薑格。
她沒發現他,站在他給她拍的那幾簇野花旁邊,高挑單薄的身體後靠在牆壁上,雙手背在了身後。
她穿著簡單的風衣和襯衫長褲,黑色的長發隨著風和花香飄散著,斜陽照進青石巷,在她的側臉上打了一層柔光,將她身上的刺都照軟了。她乖巧地站在那裏野花之間,也站在了他最柔軟的心上。
他沒叫她,薑格先發現了他。她抬眸看過來,長睫下淺棕色的眸子微微泛起了光。她從牆壁邊直起身體,細長的腿邊,野花隨風搖曳,風吹起她的發,掃過了她的紅唇。
春日傍晚,青石巷邊,薑格在他心上畫了一幅畫。
“阿錚。”她站在那裏叫了一聲。
季錚沉寂的心,在這一刹那,血液湧入,他聽著自己的心跳聲,連生命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男人應了一聲,走了過來。夕陽照在他的後背上,在他的身前拉了一道長影,他的影子比他先到,最後,他走到她身邊,他的影子將她完全包裹住了,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