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2 / 3)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猶豫片刻,又問:“你跟……宋豐豐住一起了?”

他沒再稱呼宋豐豐為“流氓”了。

“住一起了。”喻冬點點頭,“去我們家裏坐坐?”

“不用了。”喻唯英皺了皺眉頭,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像是混雜著不甘、厭惡、困惑和尷尬,“他家裏人同意?”

“還沒有徹底同意。”喻冬說。但是宋豐豐現在已經每周可以回一趟家了,隻是喻冬還不敢跟他一起過去。

喻唯英像是預想到這個結果似的點點頭:“你說,何必呢?你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喻冬心想這個人果然已經學得跟喻喬山一模一樣了。

有什麼“好處”,喻冬不是說不出來,他隻是不願意去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本身就已經過分怪異:你愛一個人,或者一個人愛你,有什麼“好處”?

喻冬不知道喻唯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

見他沉默,喻唯英找到了新的理據:“說不出來就是沒有。我知道你向來不聽我的話,我也沒把你真的當做自己的弟弟。但是爸的身體真的不好,你沒必要這樣氣他。你把他氣成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看似誠懇,但喻冬立刻明白了這種態度之下的潛台詞。

喻冬也很誠懇:“喻唯英,你完全可以放心,真的。我對你和喻喬山的企業沒有一點點的興趣。我事業心不強,也不想用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去換取什麼利益。我想要的東西可以自己去得到,不需要跟任何人祈求。”

“他是你爸爸,這怎麼算求?”

“他也是你爸爸。”喻冬看著喻唯英,“你敢說你從他那裏拿股份,拿管理的權限,真的從沒有求過?”

喻唯英不吭聲了。他臉上的親昵和誠懇消失得一幹二淨,站在喻冬麵前的隻是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陌生人。

沉默片刻之後,喻冬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他:“你媽媽這輩子認識了喻喬山,又有什麼好處?”

摘下了麵具的喻唯英沒有立刻回答。他咬著一根煙點燃,靠在車門上,朝著冷清清的藍天吐出一口煙氣。

冬季的藍天在這個城市裏並不罕見,隻是藍得不濃烈,疏淡的顏色讓人看著都覺得有一絲絲聳動的冷。

“其實我還羨慕過你。”喻唯英突然說,“有一瞬間,羨慕過一點點。”

喻冬不吭聲,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阻擋煙氣。

“你特別像我以前做過的那種夢。”喻唯英扭頭看著喻冬,露出了笑容,“很聰慧,很自由,有人愛,也愛著別人。我也是做過這種好夢的,誰不喜歡呢?這樣的生活……錢不用很多,認識的人也不用很多,煩惱和快樂都有一點,但熬著熬著說著說著,也就過去了。”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

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摘下,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不懂你現在的好,你也沒辦法理解我想要的東西。”他指著自己,“我小時候過的那種日子……喻冬,你從沒有接觸過,也不會想接觸的。”

喻冬冷冰冰地笑了笑。

如果喻唯英沒有提起從前,他們或許還可以狀似熟悉地談幾句。

但他不會忘記,是喻唯英展示出來的信件,令自己在憤怒和激動之中,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是故意的,喻冬知道。喻唯英太懂得怎麼刺傷喻冬了,正因為他和母親嚐過背叛、傷害甚至欺侮的痛苦,所以他才能準確地使用手中的武器,輕易擊傷當時什麼都不懂的喻冬。

其中的惡意,喻冬每每想起都覺得心生驚悸。

如果不是這幾年在興安街度過的日子令他逐漸恢複,喻冬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夠站在喻唯英麵前,這樣和他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