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認真且嚴肅地聽了一會兒,無奈古典音樂造詣不高,除了知道很好聽、很整齊、很厲害之外,並不曉得是什麼歌兒。
“木工協會呢?”張敬問。
他話音剛落,觀眾裏開始冒出低低的驚訝之聲。
舞台上燈光全都暗下來,隻打在三台鋼琴之上。而此時在舞台背後,有柔和的水藍色燈光展開,所有觀眾頓時都看到了從低矮地麵正不斷上升的黑色波浪。
那不是波浪。是一塊塊被精心削成了特定形狀的木塊,被不規則的木條連結在一起,因為力的作用,而緩慢地起伏著。
它們越來越高了。
燈光漸漸加強,光源愈發傾斜。波浪的陰影漫出了舞台,投到了觀眾身上。而這些陰影仍在不斷起伏、翻滾、流蕩。
“孫老師!”宋豐豐終於看到了孫舞陽,“還有吳曈!”
燈光掠過舞台後側,木工協會的四個成員和他們的指導老師,以及主持人外援站在緩慢升起的木塊之下,正操作著相連木塊的把手。每奮力扭動一次,上頭的無數木塊便以無法析清的移動規則緩慢起伏。
音樂又變了。彈琴的女孩子調整了麥克風,帶著笑意唱起歌兒來。
“原來如此。”宋豐豐也笑了,“這麼好玩。”
浪濤的陰影被燈光染出了各種變幻的藍色,就像真正的水流。被稱為“浪濤”的機關活動著,浪濤也隨之活動著,淌過了所有人。
“海風吹,海浪湧,伴我漂流四方。”
三重唱結束了,唱歌的三個女孩抓著麥克風走到舞台前,男孩則全都站起,彈奏出急切歡快的曲調。挎著吉他與貝斯的樂隊也跳上了舞台。架子鼓搬上來,拿著三角鐵的老師坐在四腳的椅子上,當當敲響。
樂聲隨之一變,浪濤愈發激烈。
整個會場此時此刻,終於沸騰起來。
“孫老師厲害了,好多人看完通宵晚會之後說想要加入木工協會,可他不收。”張敬的腳在地麵一點一點,踏出節奏,“隻收物理成績排名全年級前五十的人,而且要有動手能力。”
他和喻冬、宋豐豐正在校門口的小吃攤麵前,等待著老板炸熱狗。
一月的天氣愈發冷得可怕。剛剛結束期末考的三個人甩動著僵硬的手腕,一拍即合,決定晚餐在外麵解決,一路把周圍的小吃店吃過去。
“武術協會的節目不是更好玩?”宋豐豐興致勃勃,“那叫什麼?佛拳?太奇怪了,因為武術協會的指導老師長得太肥,像彌勒佛嗎?”
“馬老師強調過很多遍,他不是肥,是水腫。”喻冬更正。
他和宋豐豐笑個不停,張敬發現這兩個人的笑點越來越趨同,自己已經參與不進去了。
“說到佛,你們初一去拜佛嗎?”張敬竭力想要把他倆的話題拉回到自己可以參與的程度,“我還從沒跟朋友去過烏頭山拜佛燒香。”
說話間,吳曈和鄭隨波打打鬧鬧地出來了,聞到香氣也迅速圍過來,五個人把老板和他的小油鍋圍得嚴嚴實實。
“我過年要回家。”喻冬先拿到了他的熱狗,吹了幾口之後快速咬下一塊,“我要在這裏參加高考,我爸答應幫我解決戶口的問題,但是交換條件就是我今年必須回家過年,而且呆足七天。”
吳曈和鄭隨波對喻冬的複雜家庭沒有一點兒概念,齊齊看著他:“哇,好像電視劇。”
張敬看向宋豐豐:“你呢?”
宋豐豐:“我回老家看奶奶。”
張敬沮喪壞了:“又丟下我一個人。”
“這麼想去燒香拜佛?”旁邊插進來一個聲音,“你可以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