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聲嘶力竭地對關初陽說:“燒錢啊!”
關初陽什麼都聽不到,對他禮貌地點點頭,笑笑。
年邁的校友被攙扶上台,磕磕巴巴地講話,唱起了曆史久遠的校歌。青蔥驪歌,戰火歲月,吾輩心懷壯烈誌,血肉身鑄崴嵬魂。坐在輪椅上的校友年紀太大了,他的聲音含糊不清,但舞台下的近萬名學生全都鴉雀無聲。
他提到了一些蒼老的名字,一些不會在曆史書上出現的曆史,還有隻存在於校史裏的驚心動魄。校歌的詞曲都出自名人之手,曆經百年,一字未改,一調未換,在這茫茫星夜裏唱起,似乎還是能和濤聲遙遙呼應。
之後便是校樂團的表演,唱了四首歌。場上的都是熟悉的老師,隻是換了衣服和裝扮,一個個看起來和平時截然不同了。
在樂團的掩護下,木工協會的人開始把已經串聯好的木塊全都擺上舞台。
鄭隨波沒有動,他的手腕很疼。剛剛推板車的時候他將手腕給扭傷了,緊急去校醫室做了處理,但是現在幾乎完全使不上力。
吳曈在後台找到他,發現他愁眉不展,上前問他是否需要幫忙。
“會長的手動不了了。”協會裏的人跟他解釋,“一會兒沒辦法操作浪濤的把手。”
“我可以!”鄭隨波連忙說。
那人比他高半個頭,聞言按了按他腦袋:“別逞強了,我找別人來幫忙。反正就是轉動把手而已,沒關係的。”
“別的人怎麼知道我們的節奏?”鄭隨波晃晃腦袋甩開他的手,“我們練了多久?和音樂協會他們配合了多久?不能搞砸。”
吳曈按著他肩膀,讓他看著自己:“下兩個節目都不需要我報幕,我可以代替你操作浪濤。”
鄭隨波快煩死了:“誰都可以操作,很簡單!可是你也一樣,你不知道音樂的節奏,你……”
“我知道。”吳曈看著他的眼睛,“鄭隨波,我看過你的演示動畫。”
舞台與場地的光線映亮吳曈的眼睛,他此時此刻看起來很穩妥,很可靠。
鄭隨波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當時使用flash軟件簡單製作的演示動畫,就是借用吳曈電腦做的。他沒有刪,看來吳曈也沒有。
“隻看一次是不行的,吳曈。”鄭隨波的語氣軟了,透出隱隱的不安,“一次記不住……”
“我看了很多、很多次。”吳曈小聲地,一字字地說,像是怕被一旁的別人聽去了似的,“你之前生我氣,不肯理我,我就老看你那個演示動畫。你不是還在裏麵加了音軌嗎?我就聽著你聲音看書做作業,有激勵作用。”
“……”鄭隨波目瞪口呆,“吳曈,你……”
“我有病,我流氓,我特別壞。”吳曈笑了一下,“好啦,就讓我代替你吧。那東西太重了,你的手腕很珍貴,要用來畫畫的,不能弄傷。”
他指指自己的腦袋。
“包括你講解的聲音,還有整個節目的流程,‘浪濤’的表演節奏,都在我腦子裏。”
樂團的表演結束了,守候在旁的音樂協會人員開始往舞台上搬運樂器。三台鋼琴呈品字型擺在舞台中央,木塊就在他們身後。
鄭隨波答應了吳曈的請求。
“就是這個節目了。”宋豐豐和張敬拎著兩袋吃的,偷偷溜到1班的位置裏找到了喻冬。
張敬聽宋豐豐講了半天,對這個節目充滿了好奇:“叫什麼?”
“不知道。”喻冬看著走上場的人,“反正鋼琴是四手聯彈。”
每台鋼琴前都坐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學生。
在安靜的場地裏,第一個音符流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