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機立斷,拔出背上的一根箭矢,對準伸過來的狗嘴猛地一戳。軍犬的下顎被刺穿了,倒刃卡在狗嘴的顎骨,疼得它嗷嗷慘叫著掙紮,兩隻大爪子在我身上亂撲。我的衣服立時撕破,皮膚劃開口子。
吃痛之下,隨著軍犬向後掙脫,刺在狗嘴上的箭矢產生了拉拽力。我趁勢翻上山岩,不等狗嘴掙脫掉箭矢,撿起地上的獵刀,對準軍犬的腦袋重重地一揮。狗頭滾落到地上,狗血噴了我一臉。
強忍爪傷的疼痛,我抹一把臉上的血汙,使得雙眼看清方向,撈起背包朝甘蔗林急奔。緊隨其後,炮彈的聲響又在高空傳來,落進山岩縫隙,發出沉悶巨響,成排的山岩傾塌,但已經威脅不到我。
帶著死裏逃生的餘悸,我拚命往甘蔗林深處躲藏,然而沒跑出多遠,就聽到了悍馬戰車的發動機轟鳴聲,緊著就是車載機槍的掃射聲。我像絆了一跤,趕緊蹲低身子,加快速度奔跑。
盡管如此,還是沒能擺脫掉那種聲響,很快就看見一道道熾紅的彈線,從我的右翼呈扇形掃射過來。
我如芒在背,險些沒了呼吸,下意識地令自己摔倒在地上。密集的機槍彈線即刻而至,擦著我的背包掃過去。夾帶在背包上麵的水壺立時漏水,多出兩個洞眼。
這是什麼機槍?射速太可怕了,仿佛掃射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火山爆發時噴射的岩漿。密集攢射的赤紅彈線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把燒紅的切刀,呈扇形掃過之處,甘蔗林裏的甘蔗棒劈裏啪啦崩碎,直往上空飛揚,刮起龍卷風那般。
悍馬戰車像一頭鋼甲猛獸,在茂密的甘蔗林裏橫衝直撞,而且速度驚人。兩道車轍後麵,大片甘蔗碾倒在地,絲毫阻擋不住這樣的怪物。
“瞧啊!他那狼狽的樣子,褲子都要跑丟啦!”一聲狂妄的大笑與呼喊,從身後追逐的悍馬戰車上傳來。
竟然是刀角牛這個混蛋,驚懼之餘我氣惱地想著。坦白講,這一刻是很狼狽。如果硬要我鬆開提著褲腰的手,一旦褲子滑落至膝蓋,勢必絆倒自己。
那麼,我的皮帶在哪裏?慚愧地講,還綁在我的獵刀上,而獵刀正在奔跑中開路,削砍攔路的錯亂植物。存亡時刻,逃命要緊,已經顧不上係褲帶。盡管嘲笑,我才不會停下來。
極速奔跑中,我快速甩頭,回看了一眼。刀角牛正站在悍馬戰車上,神氣十足地操控著一挺加特林機槍,一麵向我嘲笑,一麵開足火力,對一個快把褲子跑丟的人窮追猛打。
我不顧一切地逃命,而且隻能這樣。甘蔗林不同於樹林,根本擋不住這種火力強大的射擊,再加上我的突擊步槍丟失,眼前的形勢陡然巨變,刀角牛完全占盡上風。我不想被追殺,隻能一味地奔跑。
此時此刻,我的心裏不免幻想,如果山澗崖頂推落的千斤大石砸中這輛悍馬戰車該有多好。假使是那樣,他們大概就隻能坐在敞篷吉普車裏吹牛曬太陽,沒膽量再像這樣衝進甘蔗林來追我。否則,我會用手雷將他們掀翻。
然而事實不容幻想。那輛悍馬戰車是防彈的,裝有先進的大視野雷達,為車載機槍手提供了極好的射擊輔助,再加上強勁十足的機動性,簡直如虎添翼。
怪不得刀角牛這樣猖狂,視我為獵物一般,隻管盡情地追打,全不在乎我的還擊。危急時刻,我想起了老漁夫。他曾經對我講過類似的戰車遭遇。隻可惜,眼前的處境之下,我去哪裏弄到一支RPG火箭筒,炸得這輛戰車四腳朝天,然後係好我的褲子。
為了回避車載機槍的射角,竄出甘蔗林之後,我滑溜下梯田的壟壩,在下一層梯田的甘蔗林裏貼著山壁奔跑。心以為這樣可以甩掉對方。
然而不知是那個混蛋在開車,竟然也從甘蔗林衝了出來,以炫目的車技緊跟其後,跳下了梯田壟壩。悍馬戰車著實堅固,重重地砸倒一片甘蔗棒,歪歪扭扭晃了幾下,很快調整了平衡,繼續在甘蔗林裏橫衝直撞,對我展開追擊。
看到悍馬戰車騰空飛躍的一瞬間,我心裏不禁咒罵,當即助力奔跑,重又翻跳回上一層梯田。身子一挨到壟壩的邊緣,我便迅速向裏翻滾。
迅猛地機槍掃射隨即而來,打得沙石泥土紛飛,並且夾雜著刀角牛的怒聲咒罵,“他媽的,真像一隻野兔,竟然又往回跑了!快,開足馬力,從山坡上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