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命地掐著,我拚命地抵抗著。這家夥的每一根手指,比普通人的三根手擰在一起還粗,還要長出半截。粗壯的手腕如同成人的小腿,爆發出來的力量頗不尋常,整個軀體活似一頭怪獸。
汗水和血水浸濕我的脖子,導致拉克西姆那巨人似的大手更加滑膩,難以牢牢地扳住他的手指。漸漸地,我感到呼吸被徹底製住,額頭青筋暴起,麵目嚴重充血。全身所有的力道,全部集中到了手上,對抗拉克西姆那雙誓死扼殺我的巨手。
昏暗的帳篷裏,拉克西姆就像個端坐在寶座上的魔王,身軀一動不動,雙臂的力量不斷積蓄,隻為一個目的,捏碎我的脖子。我後悔隻射了他一箭,也慶幸射穿他的脖子。他的腦垂體大概被箭矢切斷了,或者受到重傷,所以他的整個身軀陷入癱瘓,除了雙臂夠到的範圍,再不能做出其它動作。
雙方角力的過程中,我希望時間快進,又希望時間放慢。我希望他的箭傷快些惡化使他虛弱,也希望自己窒息缺氧的劣勢慢些增大。
黑暗中,身旁的女人突然動了,仿佛從呆如木雞的狀態蘇醒過來,在地上快速地爬著,鐵鏈發出拖動的聲響。我心中一喜,以為她要過來撿起我的匕首,去捅拉克西姆一刀。然而她並沒有靠近我,而是爬到了拉克西姆的身旁,像要躲在他的身後。
天呐,我駭然地想著,她這是要站在勝利的一方嗎?是要準備表明立場給我一擊嗎?就在我混亂的意識倍感壓力和危機之時,女人重又俯下身去,趴在了拉克西姆的兩腿中間,做起了她剛才的事情,就像我還沒進到這間營帳時那樣。
隨著一陣慘痛和悲憤的渾濁而又沙啞的**,我感到那雙巨手的力量一下子就鬆懈掉了。我抓緊機會掙脫出來,撿起身下的匕首,對準拉克西姆的心髒一下刺了進去,奮力地攪動刀把,拚命地呼吸著。
呸!女人甩著頭發,把一團汙物吐在地上,詛咒般罵道:“這個下地獄的魔鬼,把我折磨得太狠了。我恨不能一口一口地吃掉他。”
女人擦著自己的嘴巴,滿口淌著鮮血,昏暗中活像個女鬼。她把拉克西姆的一個蛋蛋生生咬了下來。男人最怕碰的地方,光是想一想就足夠男人咧開嘴角。
麵對如此情景,我的嘴角也咧了開,不是因為什麼通感,而是氣喘籲籲。好鋒利的牙齒,為什麼不早點幹呢?我心裏感激著,也責怪著,害我險些因為大腦缺氧變成真的“傻瓜”。
女人穿好了衣服,我在拉克西姆的褲帶上也摸到了鑰匙,拉著她小心走出營帳,尋找沙旺家的男丁。就像光頭傭兵說過的那樣,鼻子會幫我找到他們。
沙旺家的三個兒子,以及四個孫子,被拴在同一間帳篷裏,圍著上百個惡臭撲鼻的便桶,黑燈瞎火地忙碌著,刷洗著,生怕天亮後沒有完工,耽誤傭兵們使用,招來暴打或者饑餓的折磨。
我小心地溜進去,讓他們知道我是貝殼,是來救他們的,不要大聲喧嘩。看到我身影的那一刻,他們激動得僵在原地,仿佛這隻是一場夢那樣,半天難以置信。
天就要放亮,沒時間囉嗦。我給他們解掉了鎖鏈,顧不上多說什麼,帶著他們快速離開,悄悄進了大山。路過捆綁在樹上的光頭傭兵時,我無聲地靠近過去,給他脖子上抹一刀,讓他不必在恐懼中死掉,也算對他的仁慈,而後撿走了他的其餘裝備。
我們找了山洞,暫時歇一歇,喘口氣再走,順便商量些事情。得知家父沙旺已故,家裏的女人們大都逃去了德林達依南部的麻力溫,寄宿在對岸的親戚家裏避難,隻有蓮蔻和田桃遇到了麻煩,暫時仍留在島上,好在目前還算安全,沙旺家的七個男丁喜憂參半,不免抱頭痛哭,後悔當初沒能及早看清巫虎的麵目及其實力,魯莽地惹來橫禍。
我告訴他們,不要相信巫虎的任何承諾,也不要再留在這座島上,最好現在就趕去誌玲暫住的村子,帶上蓮蔻一起離開這座島嶼。否則,等巫虎弄清了狀況,想走就來不及。他會不遺餘力地搜捕你們,進而對我要挾。
我與巫虎的斷崖山約定,不會拖延他們太久。巫虎很快會得知營區被潛入的消息,明白我的調虎離山之計。時間不多了,我得盡快趕赴下一處戰場,埋伏在半途襲擊他們,這樣就能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為你們贏取離開島嶼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