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個四歲的孩子送進幽深似海的宮牆裏,一輩子束手束腳,看人臉色過日子,別說阿史那蘇烏這個親爹舍不得,就是蕭瑾瑜也狠不下這個心。可若有個突厥公主留在他府上,不管當不當他的兒媳婦,有朝一日戰事再起,他都要去招架朝廷裏的那些亂七八糟……
要是擱在兩年前,權利弊,蕭瑾瑜也許會冷下臉來推得一幹二淨,可自從清平出世,他就再也見不得孩子受苦了,甭管是誰家的孩子。
蕭湘久居深宮,和親這種事自然是比誰都清楚敏[gǎn],可在楚楚的腦瓜裏,再轉幾輩子也轉不到這回事兒上來。
蕭瑾瑜也沒指望楚楚會把這種事弄明白,“就是……阿史那蘇烏想讓我幫他跟皇上說合,怕我信不過他,把他的女兒送到咱們府上當兒媳,他要是敢說話不算數,我就能打他女兒的屁股。”
蕭湘抿嘴偷笑,她長這麼大,可是頭一回聽說和親是這麼玩的。
“這樣好!”楚楚笑看著懷裏正專心望著她,好像聽懂了點兒什麼的清平,“這樣以後就有人陪平兒玩兒啦!”
蕭瑾瑜默默歎氣,草原阿史那氏的公主,還不知道自家體弱多病的兒子玩兒不玩得起……
蕭湘一走,蕭瑾瑜就坐到桌邊翻起了昨晚抱回來的那些卷宗盒子。
“王爺……”楚楚把清平放回搖籃裏,湊到他身邊來,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從昨晚一直憋到現在的問題,“你不擔心吳郡王嗎?”
蕭瑾瑜從一個卷宗盒子裏取出一疊信紙,一一在桌上鋪展開來,頭也不抬地道,“不擔心……那個派祁公公來行刺蕭玦的人沒想讓他死。”
楚楚一愣,“都刺了那麼多刀了,還不是想要他的命嗎?”
“就是因為刺了太多刀……我若殺蕭玦,直接抹他脖子就好。”
蕭瑾瑜說得確實在理,要是讓她殺那麼一個坐著不能動的人,她也不會費事兒到往他身上不那麼要緊的地方亂刺,刺了那麼多刀,還給他留下一口氣。楚楚抿了抿嘴,“那……王爺,你還沒問過吳郡王的傷呢。”
蕭瑾瑜又把阿史那蘇烏帶來的信件從另半邊桌上鋪開,微沉眉心,順口回道,“你說過了,是匕首刺傷的。”
“不是!”楚楚急了,伸手捧住蕭瑾瑜清冷的臉,硬把他的視線從滿桌的紙頁的挪開,“你就不問問他傷得重不重,還能不能醒過來嗎?”
蕭瑾瑜任她捧著臉,淺淺苦笑,“楚楚……我現在還不能問。”
楚楚愣了愣,蕭瑾瑜輕輕捉下那兩隻捧在他臉上的手,把手的主人攬到身邊,指了指攤放在桌上的信件,“蕭玦自幼習武,很小的時候就讀了不少兵書,但就是不喜歡寫字,他的字還是住在宮裏的時候我盯著他練出來的,他帶兵打仗之後除了寫公文就很少寫字了,如果有人能把蕭玦的字跡和行文習慣仿得連我都看不出破綻,這個人應該在很多年前就盯上他了。”
蕭瑾瑜又指著桌上寫著另外一種字跡的紙頁,“這是當年突厥汗王來議和時呈給道宗皇帝的一疊通敵信件,經多名辦案官員比對,證實是寧郡王蕭恒的親筆書信,蕭恒也是看到這些信件之後才認了罪……我先前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剛剛才想起來,蕭恒能扛得住半年內幾百回的嚴刑拷打,要麼是他很確信自己犯案時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要麼他就當真是清白的,無論他是哪一種,既然已經死咬了半年,又怎麼會一看到突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