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擔心是自己身上的病傳給了兒子,葉千秋卻斷定這小家夥的體弱多病純屬自由發揮,多半是因為這一胎本來就不穩,能生下來個活的就實屬難得了,何況男孩小時候本來就容易生病。
葉千秋說得輕鬆,小家夥卻難熬得很,奶還吃不利索就開始紮針吃藥,一樣病剛好就又接著染了下一樣,又開始一輪紮針吃藥。小家夥很是安靜乖巧,極少哭鬧,葉千秋給他施針的時候,小家夥總是眨著亮閃閃的眼睛盯著葉千秋,時不時地還對他笑笑,常常把見慣生死的葉千秋看得下不去手。
孩子越是乖巧,楚楚就越是心疼得厲害,不肯把孩子往奶娘手裏交,蕭瑾瑜更是提心吊膽,小家夥一病他就閉門謝客,實在是非他不可的事也將就著在一心園的書房裏處理了。
蕭瑾瑜從沒試過這樣放手公務,真放開手了才發現,安王府門下的人個個都是屬駱駝的,越忙活越來本事,一段日子忙下來就成了習慣,連景翊都能同時接手三五個案子,除了堂審過程慘不忍睹之外,基本案情還是可以搞得一清二楚的。
蕭瑾瑜幾天不過問公務,這些人照樣忙而不亂,蕭瑾瑜才得以安心地陪著兒子,親手給他喂藥,給他洗澡,和楚楚一塊兒哄他睡覺。
在這小家夥滿月的時候皇上就給他賜封了成郡王,蕭瑾瑜給他取名清平,不求他有多大作為,一輩子清清靜靜,平平安安就好。
清平一歲生辰之前正在發燒,蕭瑾瑜也沒心思折騰什麼酒宴,趙管家卻說滿月酒就沒擺,百日酒也沒擺,再不擺周歲酒,孩子就一點兒喜氣都沾不上了,以後更容易被邪氣纏上。
蕭瑾瑜不信這個邪,楚楚卻信,蕭瑾瑜也就答應了,吩咐趙管家說請幾個親戚朋友就好,其他隨意。賓客名單是吳江把關的,蕭瑾瑜看都沒看,於是清平生辰前夜家丁來報蕭玦冷嫣求見的時候,蕭瑾瑜被剛送進到喉嚨口的那口茶水嗆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蕭玦和冷嫣的來意很明確,來參加酒宴,順便送來個很實惠的大禮。
蕭玦恭敬而清淺地笑著,“七叔府上什麼都不缺,我和嫣兒也不知道送些什麼好……聽說平兒身子不太好,想著也是時候把顧先生還給七叔了。”
蕭瑾瑜這才留意到,站在冷嫣身後的顧鶴年身上穿著一件豔紅的袍子,袍子胸口位置還有個用金絲線繡出來的變了形的壽字,一把白胡子編成了麻花辮,用一根紅絲帶係了起來,在辮梢上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往那兒一站就像足了一件用紅紙包好的壽禮,喜慶得很。
一看就是隻有冷家女人才想得出來並幹得出來的事兒。
跟蕭玦和冷嫣相處久了,顧鶴年沒少被一肚子壞水兒的冷嫣拿來尋開心,起初還顧念這是將門之後又是皇後的金蘭姐妹,後來被欺負得頻繁了,蕭玦還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就不跟冷嫣客氣了,顧鶴年毫不留情地瞪著冷嫣的後腦勺,在冷嫣耳邊壓低了嗓門嘟囔道,“你這卸磨殺驢的臭丫頭……”
冷嫣回頭嫣然一笑,“急什麼,不殺你,就給你換個磨,接著幹活。”說著還笑眯眯地揪了揪垂在顧鶴年下巴上的白麻花,“好好幹。”
蕭瑾瑜不得不承認,這份禮實在送到他心坎上了,他先前確實動過另請高明的心,可想找到一個比葉千秋醫術再好的大夫著實不易。蕭瑾瑜向氣得七竅生煙卻隻能對著冷嫣幹瞪眼的顧鶴年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犬子就拜托顧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