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鮮血,將已蔥鬱的草原改變了青翠模樣。

黃昏時,再次鳴金收兵,奚琲湛聽將領們回報完戰況正下令解散,隻聽外麵傳來侍衛略驚訝的聲音,隨即,大帳簾子被掀起,橘紅的夕陽中,一襲黑衣的玉息盛錦臉色蒼白如鬼的出現在帳門口。

隻要在朝為官沒有不知道奚琲湛如今獨寵皇後的,隻不過將領還是覺得這位娘娘似乎沒規矩了些,議事大帳說來都不通報一聲的,但見一直如老僧般的皇帝奚琲湛驀地站起,嘴角慢慢咧開,變成一個大大的欣慰笑容:“盛錦,朕等你好久了。”

玉息盛錦仍舊直勾勾的看著奚琲湛,仿佛其他人等都不存在,就那樣輕飄飄的一步步走向奚琲湛,因昨晚的流言還未平息,眾人瞧玉息盛錦這樣子就不由得心頭發緊,總是想起詐屍上岸的水鬼。

玉息盛錦終於挪到了奚琲湛麵前,將他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才開口,聲音啞得刺耳問道:“奚琲湛,把後宮散了吧。”聲音雖虛弱,可眼神卻尖利,好像奚琲湛不答應她就撲上去咬死他似的。

在元寶的手勢下,眾將領咻的下消失了。

奚琲湛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伸開雙臂道:“那有什麼說的,還不是皇後你一句話的事,來,親親盛錦,給朕抱抱!”

不似往日他的主動,奚琲湛靜靜等著,看玉息盛錦艱難的挪到他跟前挪進他懷中。

“奚琲湛,對不起,讓你久等。”

他胸膛中的那顆心跳得那樣急促,是因為喜悅嗎?

“嗯,朕原諒你,讓朕等這麼久,不過朕仍舊很……”

“給我點吃的,很餓。”

“玉息盛錦,這種時候你不能忍一下聽朕說完知心話嗎?元寶,快快去熬一碗熱乎乎糯糯的燕窩粥來。”

玉息盛錦輕笑出聲,真的該珍惜,不是嗎?

玉息盛錦也沒有衣服,索性把奚琲湛的袍子換上,手起刀落剪掉長了一塊的袍角,隻是穿起來仍舊不利落就是了,玉息盛錦看起來累極了,在奚琲湛的凝視下玉息盛錦慢條斯理吃完燕窩粥,一臉滿足的表情對奚琲湛說:我吃飽了。

“盛錦,昨晚你為何會和琥珀一起掉落岩石?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逼迫你們跳河?朕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奚琲湛心中好多疑問。

玉息盛錦大致將之前被擄、逃脫的來龍去脈給她講了講,至於為何和寧琥珀跳崖她隻順著奚琲湛的意思說是後有追兵迫不得已,略過了寧琥珀因鬧騰而受重傷一段。奚琲湛說,朕覺得好像簡單了點,玉息盛錦眼睛一斜:是嗎?你的意思是我和寧琥珀掛彩的還不夠?再多補個幾刀才看出逃生之艱難?

奚琲湛一捏她的手:“明知朕不是那個意思,淨說歪理。”

晚間,玉息盛錦環著奚琲湛的腰,也不做聲,隻是把頭緊緊靠著他的胸膛。

奚琲湛其實非常想知道她忽然這麼大的轉變原因何在,想到各種可能性導致好奇心無限膨脹。

“親親盛錦,跟朕說說,你怎麼昏迷了那麼久?”

玉息盛錦回他一句:“說了你也不懂!奚琲湛,你是不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

奚琲湛摸摸她的額頭,做壓抑狀道:“水進到腦子裏了?怎麼老說胡話?朕要是不打算著和你過一輩子早就三宮六院兒女成群了!哪有你獨享的份!”

玉息盛錦仰頭,手輕輕摸上他的臉,他的胡子沒刮,冒了些青青的胡茬,有些紮手,玉息盛錦就一下下摸:“奚琲湛,玉寧我是要管的,每年大概還有些時日要在玉寧,你要是那會兒有什麼需求,我可以容忍你去找別的女人,但是隻能睡,不能寵,我回來之前你要沐浴淨身,把不幹淨的東西衝洗幹淨……”

奚琲湛聽得要笑出聲了,抓住玉息盛錦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朕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玉息盛錦憋了半天輕聲道:“沒事的,別把右手累壞,還要批奏折……唔,奚……”

良久之後,奚琲湛放開她,看著她殷紅如血的豐潤的唇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忍了忍,拍拍玉息盛錦讓她快睡,待她睡著,奚琲湛就豎起耳朵,想聽到什麼夢話,可惜,玉息盛錦這一晚睡得極好,翻身都不曾,他白白熬黑了眼圈。

第二天,奚琲湛就和元寶研究:“你覺不覺得皇後像變了個人?好像洗心革麵了。”

“主子,興許娘娘為難之際想到您的好,醒悟了呢!”

“借你吉言。”

元寶又恢複了諂媚的笑,主子您這是折奴婢的壽啊,奴婢跟您這麼多年哪天不是盼著您吉祥如意的,嗬嗬嗬……

北狄,上都,宜王府。

拓跋律之看著側臥在床,雙眼被藥布纏住,後背也纏得粽子一樣的兄長,暗自納罕。他這個異父同母的兄長武藝高強,本來這次要帶母親骨灰回她故鄉安葬,卻被士兵發現血淋淋的躺在路邊,一直未醒,是以不知道是何人所傷。

床上的人動了動,大概是因為疼,罵了句娘,伸手就欲揭眼上那藥布。

“兄長莫動,你眼睛受了傷,太醫給你敷了藥,要過幾日方可拿下換藥,兄長,你這一身的傷是如何來的?可是受了伏擊?”拓跋律之關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