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太妃有些氣惱的走了,蘇盛錦思忖良久才打定主意,一國之中有中流砥柱之士是好事,若有隻手遮天的權臣便大大不妙,閔氏一族也該收收風頭了。雖然,這會讓奚景恒更加厭惡她,但原本也不喜歡,何懼多這一項。

蘇盛錦命王城都尉問詢相關人等並將供狀一律呈上以備定奪,其實,她心裏已有了計較,隻不過要有供狀為佐證才更有說服力,這大概要等上幾天。

蘇盛錦心急於此,但也隻能按捺下去,好不容易晏璃帶回了所有供狀,蘇盛錦細細查看一番心裏有了數,本想第二日早朝之後去壽安宮向太後和奚景恒言明,不想,那日晚膳後前殿的太監風風火火跑來說王上召見,神色十分不安,晏璃代她問了何事,那太監卻隻管搖頭。

前殿乃是諸侯王處理國政之所,這樣匆忙傳她去能為何事?雖如此想,蘇盛錦還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擱。

燈火通明的前殿裏,奚景恒麵色陰沉坐在紫檀四爪龍案之後,案上一封奏折及幾份供狀,眼看著殿門外緩緩走來的越來越清晰的人影奚景恒眯起了眼,還如此端莊淡定,是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所以有恃無恐麼?

直到蘇盛錦在他麵前站定問了安他仍舊在想,這個女人還有何資格做他的王後?

“不知王上召妾身來所為何事。”蘇盛錦問道,一邊也在暗自打量奚景恒,他麵色沉鬱,眉峰向上,嘴唇緊抿,當是極度氣憤之中。

“聽說都尉已呈上了供狀,屈家的事你可有了定奪?”奚景恒問道。

蘇盛錦有些訝異,幾日前他明明說不會過問此事,如今這又是為何?聽說她已經從京城回到王城來了,難道……?

“怎麼,還沒有定奪?”奚景恒見她有些出神便提高了聲音又問道。

“不,妾身已有了計較。”蘇盛錦答道,她對自己做過的事從來不會後悔,即便因此而失去什麼。

“說來聽聽。”奚景恒目光轉向別處,似是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按律,殺人償命,閔氏輕殺兩人而致三命,連胎兒亦不放過,令人發指,不殺不足以解三人冤屈,不殺不足以正法律。至於兩妾之家應由閔氏重金撫恤。至於庇護閔氏的太妃及閔尚書乃是朝堂之事,妾身不能多言,還請王上定奪。”蘇盛錦平平穩穩說道。

“你看,孤王貶謫閔尚書如何?”奚景恒眼睛愈發眯了起來。

“但憑王上定奪。”蘇盛錦不卑不亢說道。她能覺察到奚景恒的怒氣,自然,也愈加心寒。

“你說,若有人賣官鬻爵當如何處置?”奚景恒問道。

蘇盛錦隻覺後背一緊,但還是如實答道:“聖上有旨,賣官鬻爵、受財枉法、監守自盜者處以重刑,輕則免官、重則禁錮、徒刑,最重者,棄市。”

奚景恒毫無預兆的笑了,一把拿起案上的密折和供狀一並扔在她麵前:“你既如此熟悉偃律,便給這個人治個罪吧。”

蘇盛錦暗自咬牙,心裏愈發忐忑,強自鎮定彎腰撿起了那密折及供狀,迅速翻閱一遍但覺通體如墜冰窟,半晌不發一言,奚景恒也不說話,隻是直直地瞧著她,滿臉的鄙夷之色。

這麼半晌的工夫,千萬個念頭在蘇盛錦腦海裏閃過,她不能有事,自己生死是小,累及父母聲名她便是大大的不孝,父親如今官至太傅,若因此而遭牽連,那樣愛重顏麵的他定會生不如死,蘇家也會為天下人所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