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頭發,赤著雙腳,手裏拿著龍泉寶劍,這幕場景如此熟悉,讓人回憶起阿公獻出生命的那一瞬間。
金鑾殿很恢弘,盤龍椅很氣派,新皇帝的雙眸很猩紅,卷進殿堂裏的風雪很蕭瑟。
就是這樣一幕殺氣烈烈的場景,卻逗笑了雲無心,“三九寒天不穿襪子不穿鞋,腳不冷嗎?”
金鑾殿是新皇帝的,皇城是新皇帝的,甚至整個天下都是新皇帝的,可是雲無心用了輕輕一句話就瞬間反客為主,似乎雲無心才是天地之間的主人。
“雲無心,你帶來多少人?”
這才是新皇帝最關心的問題,心裏不斷盤算著兵力,已經準備好了拚個魚死網破。
“一個死人和八個活人,還有我自己。”
雲無心輕輕一笑,盯著新皇帝的眼睛,“你怕了。”
“不可能!你撒謊!”
新皇帝掄起龍泉寶劍,劈中腳下的青石,濺出烈烈火星。
“沒有人敢帶一個死人和八個活人來奪朕的皇城!”
“我是雲無心。”
我是雲無心,有這五個字就夠了,這就是天下最強的答案。
“雲無心!”
新皇帝胸膛起伏,執劍的手也顫抖,“棺材裏的人是誰?”
“你希望是誰?”
雲無心悠然一笑,始終盯著新皇帝的眼睛,說的這麼輕鬆自若,“其實你何必害怕,我手無寸鐵。”
“誰說朕怕了,朕不怕!”
新皇帝的眼睛由猩紅變作幽紅,龍泉寶劍直指棺材,“雲無心,這口棺材裏沒有人,更不可能是朕想要的人!”
“你為什麼不自己下來看一看?”
雲無心負手而立,笑得如此狂妄,望著金陛上臉色蒼白的新皇帝,“你還是怕了,因為你怕棺材裏躺著一個刺客,或者臥著一隻老虎,或者藏著一團毒霧。”
“朕是皇帝,朕的每個字都是聖旨!”
新皇帝熱血翻騰,整張臉已經扭曲到猙獰,“雲無心!朕命令你!朕命令你!打開棺材!打開棺材!”
“隻有害怕的人才會大喊大叫,就如同夜裏路過墳地唱歌的人。”
雲無心輕蔑的一笑,突然抬起手臂,一掌推開棺材蓋。
棺材蓋砸在青石上,轟隆一聲巨響,震得整座殿堂都在顫抖,卷起幾片雪霧。
一聲巨響嚇得新皇帝退後幾步,斜斜的跌坐在龍椅腳下。
雪霧落下,棺材裏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裏麵的確躺著一個人,一個幾乎看不出來是個人的死人。
這人半身殘破,缺了一大塊嘴唇,露著牙齒,隻剩下半張臉,穿著肮髒的龍袍。
新皇帝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棺材,瞬間落下眼淚,“父皇?”
“你沒上過戰場,不知道被馬蹄踩死的人有多難看。”
雲無心冷冷一笑,遙遙望著新皇帝,“棺材裏的人,是不是你最希望見到的人?”
“父皇死了?父皇死了?”
新皇帝喃喃念著,手腳並用的爬到金陛邊際,狠狠抹一抹淚水,抬起不敢相信的雙眼,“雲無心,父皇死了?”
“也許這具屍體是假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應該親自下來看一看。”
“雲無心!你休想讓我靠近你!”
新皇帝抓起龍泉寶劍,縱聲一束嘶吼,“都出來!都出來!”
吼聲落下,原本空蕩蕩的金鑾殿,突然從四麵八方竄出數不清的人來,將雲無心和棺材圍在中間。
隻要一有了人,新皇帝立即有了底氣,顫顫巍巍的爬起來,赫然挺起胸膛,“查驗屍首!”
兩個侍衛依令而動,立即踏到棺材旁驗屍,果然見到半具淒慘不堪的屍體。
驗過以後,侍衛深深歎了一口氣,立即向新皇帝複命,“萬歲,這具屍首的確是被亂蹄踏死的。”
亂蹄踏死?
亂蹄踏死!
難道先皇帝真的落下一個淒慘的結局?
新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雲無心悠然的揚起唇角,“世上麵貌相似的人何其之多,你不親自下來驗一驗,你餘生注定睡不安穩。”
“雲無心,你三番五次勸朕走下去,到底是何居心!”
新皇帝直起身體,幽紅的眼睛裏冒著殺氣,“莫非你想弑君!”
金鑾殿裏回蕩著新皇帝的怒吼,雲無心卻隻如聽到風聲一樣平常,輕輕話音比皇帝的怒吼更重,“我對殺你不感興趣,相隔兩年不見,試探一下你的膽量,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做不做皇帝都膽小如鼠,活得真夠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