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快刀亂劈,將白無求剁成一塊塊。
此刻的小德子猶如惡鬼,眼睛比鮮血還要紅,不僅嚇跑了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就連侍衛也退出門外。
碧柔回到寢殿裏,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趕走了所有宮女,沉沉的坐在地上,默默的流著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小德子輕輕推門進來,跪在碧柔眼前,深深垂著頭,“娘娘,太醫已經是一灘肉泥了。”
報仇了,終於報仇了。
當初若不是因為白太醫的一場輕薄,碧柔不會被逐出太醫院,不會被打進榮華殿,不會遇到秀貴妃,更沒有現在的亂七八糟。
現在碧柔算什麼呢,碧柔自己也不知道。
貴妃?
的確是貴妃,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榮耀,有花不完的錢財,爹爹和兄長都被赦免了罪則,也各自做了官。
可是,麵臨生死時,可以隨時被皇帝拋棄,究竟貴在哪裏,甚至不如許多可以隨著皇族出城的宮女。
侍寢過皇帝以後,還要侍寢秀貴妃。
為了討好這兩個人,碧柔用盡一身媚術,自己想一想都惡心。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妖不是妖,狐不是狐。
這一切隻因為白無求,如果沒有這個惡人,也許碧柔現在還在太醫院裏,縱然沒有富貴的日子,至少可以驕傲的活著。
現在白無求被剁成了肉泥,這正是碧柔想要的結果,可是碧柔卻冷冷瞪向小德子,像發了瘋一樣的推倒小德子。
小德子以肘支地,望著碧柔眼裏的憤恨和淚水,已經疼碎了心。
起身以後,再次跪好,小德子深深歎了一口氣,“娘娘,地上冰冷……”
碧柔又一次推倒小德子,仍然斜斜坐在地上,淚眸裏有恨也有絕望。
“娘娘,我不是……”
小德子第二次起身,第三次被碧柔推倒,第三次起身,第四次被碧柔推倒。
不知重複了多少回,知道碧柔失去力氣。
小德子狠狠咬著嘴唇,苦澀的眼淚隻能流進心裏,誓言輕的幾乎聽不見,“我沒有背叛。”
碧柔蒼白的笑了,笑容比飛雪更加散碎,“恭祝,大,德,公公,前途無,量。”
“娘娘——”
這一次碧柔沒有推倒小德子,隻用了輕輕一句話,便將小德子擊垮了。
小德子伏在青石上,唇角的血和眼淚一同滴落,悲痛的狠狠搖頭,“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
碧柔望著哭泣的小德子,勾起唇角的冷笑,“人各有,誌,活命,第一,你還肯,為我,殺人,夠了。”
落下這句話,碧柔終於抹淨了淚水,婷婷起身,坐進雕花欄椅中,又如一個尊貴崇的貴妃。
這一刻殿堂安靜,碧柔越來越不懂自己了,明明殺了白無求,已經報了醜,卻沒有半點快樂。
更可怕的是,沒有半點感覺。
午後的陽光挺好,昭陽正院裏百花盛開,有一點夏天的味道了。
甚至有許多愛俏的小宮女,已經換下了春裝,披上薄薄的夏裙。
皇後見到沐秋以後,隨意扯了幾句閑話,然後坐進賞花亭裏,輕輕嫣然一笑,“天氣越熱,下午越乏,有沒有喝了能提神的酒?”
“皇後姐姐,喝點冰酒?”
沐秋莞爾一笑,立即取了煮酒器物,到冰窖裏取了冰塊兒,用冰煮酒。
煮酒的時候,皇後遣退了所有人,似乎好奇的看著沐秋的手法,然後卻在耳畔悄悄歎息,“最近內宮侍衛裏有許多生麵孔,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沐秋愣愣的屏住呼吸,皇後立即輕輕提醒,唇角明豔的笑一笑,話音卻很低沉,“別驚訝,接著煮酒。”
這朵笑容是皇後的偽裝,這麼說,皇後已經察覺了,昭陽正院裏有眼線。
沐秋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煮著冰酒,也輕輕揚起笑容,“我最近也發現了,慈安宮門前一共有十六個侍衛,現在已經換了十二個,沒想到昭陽正院也是一樣。”
“雲無心隨君出征了,誰能控製大內侍衛?”
皇後輕輕一笑,在小桌案上拈起一粒春棗,輕輕墜入酒裏,“提防太子府。”
沐秋煮好了酒,溫熱的酒漿滑過冰塊兒,又甜又涼。
敬給皇後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在品味著美酒的味道,但是這兩朵笑容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此刻的心底就如這兩盅酒,隻是寒冰的溫度。
這是沐秋進入皇城以後,遇到的第二次太子監國。
第一次是燒人,這一次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