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越說越像一個笑話,想一想荒唐的小王妃一家,看來真是家傳深厚。
蘇盈盈和道台的事情都說過了,沐秋心底泛著淒苦,輕輕攥起雲無心的手,掌心寒冷如冰。
心有靈犀的人,即便不用說半個字,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樂。
此刻沐秋的酸楚都流入雲無心的心底,清冷的少年郎收起笑容,目色灼灼的望著沐秋,“你急著見我,是要說即將開口的這件事吧。”
“雲無心。”
輕輕喚一遍名字,立即委屈地紅了眼眶,沐秋低著頭,心裏念著苦命的碧柔,輕輕咬著傷唇,“碧柔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話音很輕很柔,飄入雲無心的耳畔,驀然間一個驚天大案現世,縱然是八風不動的文武俊侯,此刻也深深鎖著眉頭。
沐秋始終沒有抬起頭,卻感受到雲無心的掌心瞬間和自己一樣冰冷。
許久以後,頭頂飄落冷音,簡簡單單一個字,“好。”
雲無心捏一捏沐秋的手,留下一句話,人就離去了,“以後你若要找我,就在慈安宮門前隨便一處綁一根發帶。”
沐秋目送著雲無心的背影,消失在紅牆盡頭,心裏翻湧著千種滋味。
這件事跟雲無心說了,究竟是對還是錯?
若說對,皇城之內有人妄殺皇子,雲無心應該揪出凶手。
若說錯,雲無心去追查連皇子都敢殺的人,會不會置身於險境?
沐秋想破了頭,也想不到答案,淒淒然然的走回慈安宮門前。
門前等候著一個彩衣小姑娘,見到沐秋回來了,立即笑鬧著迎上前,“沐秋姐姐,你想我吧?”
“汝玉妹妹?”
沐秋有點驚訝,沒想到汝玉竟然來了。
“沐秋姐姐,我就說這身紅袍金蟒你穿上一定好看,在這件衣服上,我還繡了一些蟒鱗呢。”
汝玉喜笑著牽起沐秋的小手,俏皮的揚起眉梢,“慈安宮又向彩繡宮定了二十套紅袍金蟒,都是沐秋姐姐的身量。”
二十套,不知要穿到哪年,真是讓人無奈。
“汝玉妹妹,你今天過來是刻意跟我說這件事嗎?”
“是這件事,不過,還有,還有一件事。”
話音越來越輕柔,汝玉漸漸紅了眉梢,扭捏地從袖子裏摸出一張喜帖,遞到沐秋手上,“沐秋姐姐,請你喝喜酒。”
“喜酒?”
沐秋接了喜帖,疑惑地蹙起眉頭,“誰的喜酒?”
紅頭的小臉像蜜桃一樣水嫩,汝玉的唇角一直勾著羞澀的笑容,“我的,喜酒。”
“你的?”
一瞬間,沐秋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攥著汝玉的小手,躲開慈安宮門前,“小汝玉,這是、這是,天呐,這是……”
驚詫來的實在太突然了,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口。
“沐秋姐姐,我都快十七歲了,罪臣之女也是可以成親的,隻要有人指婚就行了。”
“指婚,對,我知道,指婚,可是……”
沐秋有一點語無倫次了,緊忙晃一晃汝玉的手,狠狠吸了兩口氣,“誰給你指的婚,又是指給誰了?”
“姨娘托付皇後娘娘給我指的婚,指給……指給……沐秋姐姐,你見過的。”
汝玉羞澀的一笑,輕輕提醒著沐秋,“沐秋姐姐,你記不記得彩繡宮門前,左手廂站在第二個的一個小侍衛?”
沐秋仔細回憶一下,果然有點印象,那個侍衛年紀輕輕,長相還挺清秀。
那時沐秋還憂心忡忡的提醒著,將阿公的良言送給汝玉,慢一點,再慢一點,看清楚一點,再看清楚一點。
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
竟然,這就、就這樣成就一對姻緣了。
“汝玉妹妹,你,到底了不了解小侍衛?”
手裏拈著大紅的喜帖,皇後親自指婚,事情已成定局,沐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能關懷地再追問幾句,“小侍衛對你好不好?家裏都有什麼人?以後你們怎麼生活?”
問題一個接一個,飽含著沐秋的關切之情。
麵對這麼多問題,汝玉羞澀的一笑,“沐秋姐姐,我很幸福。”
我很幸福。
一切都不用再說了,這四個字就足夠了,感動的讓人紅了眼眶,兩位姑娘輕輕抱在一起,彼此溫暖著彼此。
汝玉是和沐秋同一天進入皇城的,因為是姑蘇女子,有一手好針繡,所以進了彩繡宮,這是運氣和福分。
罪臣之女,也終有一天被人愛著疼著,嫁給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