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簡單的事,一句話就能說明白,既然事情關乎到沐秋的徒弟,雲無心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說過了蘇盈盈的事情,沐秋無奈的低下頭,順著紅牆幽幽漫步,“雲無心,有一件道台貪汙賑災款的案子,在你的手裏吧?”
“果然身穿紅袍金蟒就不一樣了,秋大人今天句句都在查案。”
雲無心淡淡說了一句玩笑,隨後輕輕點頭,“拔出蘿卜帶出泥,這件案子一拽一大串兒,許多官員都被收押了。”
簡簡單單說了一句,雲無心似乎猜中了沐秋的心思,“自在王府家的小王妃來鬧你了?”
“我倒是不在乎小王妃鬧不鬧,我最關心自在王府會不會因為這件案子受到連累?”
這個擔憂當初就有,甚至為了保護沐秋,王妃和小紅杏兒商量過,要將沐秋退回皇城。
沒想到機緣巧合,案子落入雲無心的手裏,問起來倒是很方便。
“不會。”
答案落下,沐秋瞬間鬆了一口氣,總算大家都平安了。
“其實,不僅自在王府不會受到連累,就連道台本人也沒有太大事情。”
“怎麼會?”
沐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自覺的揚起聲音,“這可是賑災款,救人命的錢,貪這種錢簡直是喪盡天良!”
雲無心輕輕一笑,悠然落下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若說道台沒有貪,可能也不對,若說道台貪了,總共貪了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
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
這、這是個什麼說法?
沐秋星眸裏閃爍著疑惑,聽著雲無心說著前因後果。
“朝廷因為鬧水災撥下賑災款,款項一共有三個去路。
第一路是開倉放糧,讓災民填飽肚子。
第二路是修建居所,不讓災民無處安身。
第三路是搶修堤壩,使水情不再擴散。”
如果按照這三路走下去,縱使災民損失很多,至少不會流離失所。
“開倉放糧和修建居所的賬目都在明麵上,很容易就算得出來,事關大災國難,所以這兩路的錢沒有人敢碰。”
話音落到這裏,雲無心苦澀的笑一笑,“可是搶修堤壩就是無底洞,等同於將銀子往水裏扔。”
不懂修築堤壩的人,一定不懂這句話,沐秋也是同樣的充滿疑惑。
索性雲無心沒有賣關子,將這件事說的簡單又清楚,“舉例來說,修築堤壩要向水底填砂石以做基築,修建者填了十丈深,卻報成三十丈,這就很難核驗真偽。”
如果這麼說的話,的確是如此,砂石入水以後該怎麼丈量呢?
“所以,這就要看工事督造是否清廉了。”
說到這裏,簡直像提起一個笑話,雲無心要拚命忍著才能不笑出聲音,“按道理說,災情時的工事督造,應該由道台本人親任,可是道台怕死,擔心水情泛濫,不敢到河邊督造,於是將這個差事轉手出去,賣了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
說了這麼多,終於繞回到了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了,竟然這麼荒唐,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搶修堤壩的工事督造,正如雲無心所說,是用銀子往河裏扔,報多少就是多少,全憑兩片嘴。
這麼肥的差事,居然賣了這麼便宜的價錢,莫非道台是天字第一的大白癡?
心裏雖然這樣罵著,事實卻一定不是這樣,能任職一府道台的人,怎麼可能是白癡。
既然不是白癡,卻賣了這麼便宜的價格,那麼答案隻有一個,大災大難崩於眼前,道台要命不要錢,隻顧著有人接了這個差事,自己趕緊逃跑。
案子的一切都清楚了,修築堤壩的賑災錢款被人貪走了不少,道台卻隻撈到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
如果這樣來算,道台頂多犯下一個識人不清的小罪,也許終究隻會被罰掉一年俸祿。
“那,既然道台也沒有大罪,你們怎麼還給收監了呢?”
“以示小誡而已。”
雲無心輕輕一笑,揚起眉梢,“不過既然小王妃來鬧你了,我打算多留道台幾十天。”
“雲無心,不是來鬧,而是來求。”
想起小王妃說過的那句枕邊風,沐秋心頭就是一陣惡心,“小王妃送來了許多金銀珠寶呢。”
“收吧,反正是順水人情,道台早晚也無事。”
話音落下,沐秋輕輕哼了一聲,“小侯爺也太小瞧婢女了,阿公給婢女留下數不清的財富,婢女的心都不會動一下,隻想踏遍紅塵萬裏,一些金銀首飾就想買婢女的人情?”
問題脫口而出,沐秋自問自答,唇角勾起俏皮的笑容,“我又不是沒見過十盒茶葉和兩瓶汾酒的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