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皇家禦造,用的是最珍貴的珠寶,最巧妙的工匠,蕭靈兒提起來,卻如說一堆無用的破銅爛鐵。
“昨天你做的皇子鹵肉飯和駙馬紅果茶,我打發糊塗蛋去賣給都城的大酒樓了。”
蕭靈兒一邊說著話,一邊又翻出許多公主用的金玉裙帶隨意堆在首飾上,打算一並送給沐秋,“不管賣了多少錢,還有以後的利錢,都送到侯府去,作為你以後入主侯府的立身之本。”
蕭靈兒回眸望著沐秋,強撐著一朵灑脫的笑容,“娘家人不硬氣可不行,連下人也會不認你做侯府的女主人,給你多準備一些傍身錢,這樣你就……”
“蕭靈兒。”
沐秋聽著這些話,淚水瞬間而流,落下唇角,又苦又鹹,“如果你留下,就是我最硬氣的娘家人。”
一句話,說停了蕭靈兒的動作,說紅了蕭靈兒的眼眶。
許久以後,蕭靈兒低眉苦笑,輕輕一哼,“風沐秋,嗓子啞的真難聽,少說話吧。”
已經定下來的事,恐怕不能回頭了。
“如果身邊沒有你了,我見到這些首飾會笑嗎?”
指尖輕輕抹去淚滴,戚戚走到蕭靈兒身旁,最後爭取一句,“真的不能改了嗎?”
“人活一世,圖個痛快。”
蕭靈兒抬起明眸,抹一抹沐秋哭花的妝容,“中午包點素餡餃子吧,昨天晚上肉吃多了,嗓子眼兒裏一股油味兒。”
如同蕭靈兒這種人,若是活得不痛快,還不如一刀結束性命。
堅持了這麼久,執著了這麼久,咽下過多少辛酸,忍下過多少窩囊。
小桃花為蕭靈兒拋棄了一切尊貴,蕭靈兒為九皇子甚至喪失了自我。
這麼真摯的一對夫妻,在偌大的中原,卻沒有存身之所,就連生了孩子也不被承認,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名字。
皇家威儀?
真可笑,真可悲,真可憐,真可恨。
後殿裏,沐秋懷著滿心戚戚,幫著蕭靈兒收拾行囊,府門前,卻來了一支衛隊,身繡蟒紋的衛隊。
領軍的人物高傲清冷,眉目如月,冰眸寒霜,如墨長發間配著侯爺玉冠,恍若天地之間最英俊的少年郎。
皇家衛隊突然圍府,家仆立即慌張的轉身通報,迎麵遇到懷抱大小姐的九皇子。
九皇子深吸一口氣,麵色蒼白如雪,對家仆輕輕點頭,“不要告訴靈兒,我去應付。”
家仆緊緊跟隨九皇子,一路迎到門前的青階下。
雲無心輕輕望著九皇子,冰眸裏沒有半點溫度,每個字都如寒風,“九殿下,你要走?”
九皇子緊緊抱著大小姐,迎著雲無心的目色,回答的如此坦然,“小侯爺,我要走。”
“皇家不會容忍皇子叛國,恐怕九殿下走不了。”
雲無心冷漠的一笑,望一望準備好的車輦,“九殿下,皇命在身,有些事不得不為,雲無心護送九殿下回皇城,一請九殿下上車。”
“雲無心,相交一場,真要如此絕情嗎?”
九皇子紅了眼眶,輕輕搖頭,甚至放下皇子尊嚴,時刻如同在乞求,“給我全家留一條活路,行嗎?”
“不行。”
雲無心真的如此絕情,陌生的就像從未與九皇子相見過,“我今天若是給九殿下留一條活路,就是送我自己踏上一條死路,皇命在身,不得不為,但願九殿下能懂。”
“懂了,如果勢必你死我活,我不會連累小侯爺。”九皇子吻一吻懷中熟睡的大小姐,最後一次乞求雲無心,“我將孩子留給妻子行不行?”
“不行。”
兩次答案如出一轍,雲無心的笑容更加淡漠,“我受的皇命是護送九殿下和皇孫公主回皇城,缺一不可,再請九殿下上車。”
皇家衛隊圍府,雲無心如此絕情,九皇子絕望了,眼淚順腮而流,“雲無心,讓我和孩子最後見一次靈兒,行嗎?”
“不行,三請九殿下上車!”
雲無心目色寒冷,深深盯著九皇子,“九殿下,請不要驚嚇了皇孫公主。”
九皇子身後的家仆立即踏前一步,傾身跪到,狠狠磕頭,“侯爺千歲,王法不外乎人情,夫妻之間見最後一麵……”
“動手。”
雲無心無情的落下兩個字,策動馬韁,踏向皇城。
皇家衛隊立即圍向九皇子,嘴裏雖然客套著,卻已然拔出腰刀,“請九皇子殿下別為難下官。”
“你們閃開!”
九皇子緊緊抱住皇孫公主,踏向車輦,終究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