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東宮皇太後,已經豁出去了一切,說出去的話斷然不能收回。
麵對自在王爺的疑惑,東宮皇太後得意地深深一笑,“兒子,你在西北邊關時做大了軍隊,這就是你反戈一擊的勢力。”
這個猜測聽上去合情合理,也正因為合情合理,所以自在王爺才受到皇帝的猜疑,最終不得不交出兵權。
“老娘,西北邊關緊緊挨著西漠,西漠裏的部落能有幾十個,天天你搶我,我打你,簡直亂成一鍋粥了。”
自在王爺回憶往昔,無奈的深深搖頭,細細的解釋這件事,“我們駐守西北兵馬的人手不足,如果天天追著這些部落打,早晚能被累死,所以我幹脆整編收軍,讓這些饑一頓飽一頓的部落都來當兵吃糧拿餉,這樣我能圖個清靜,哪有什麼反戈一擊?”
沐秋聽了王爺的解釋,才知道自在王爺在西北邊關時都做了什麼事情。
用花幹戈為玉帛這一招,團結了西漠裏的各個部落,不費一兵一卒,就平定了西北邊關,而且壯大了中原軍隊。
這真是一舉多得的妙招,不由得讓沐秋對眼前的粗糙王爺刮目相看,也許自在王爺是一個治軍天才。
自在王爺的解釋足夠細致,隨便誰都能聽懂,可是東宮皇太後卻好像偏偏聽不懂,隻顧著繼續說下去,“兒子,你故意納進一個妓女為妾,而且對這個妓女最為寵愛,這是將自己演成好色之徒,把美人計用到自己身上,隻為了迷惑皇帝,誤以為你沒有雄心壯誌,實則卻是等待伺機而動。”
這個猜測聽上去也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初初一想之後,又覺得有點別扭,細細一想之後,更覺得有點牽強。
自在王爺終於被東宮皇太後的猜測逗笑了,笑得這麼無可奈何,“美人計用到自己身上,這真是一個劍走偏鋒的說法。”
笑過以後,自在王爺深深一歎,“老娘,兒子的側妃不是妓女,隻是歌姬,請不要再說錯了。”
這句話還挺爺們兒的,毫不掩飾地守護著側王妃,自在王爺揉一揉疲憊的眼睛,自嘲的笑一笑,“老娘,我納側妃純屬是貪圖年輕美貌,或許是老娘看走眼了,我一直就是胸無大誌的人。”
“你是哀家最寵愛的兒子,哀家絕對不會看走眼。”
東宮皇太後一直凝視著自在王爺,似乎能將人看穿,“兒子,你使小王妃未婚先孕,道台府家的千金小姐不得不甘願給你做妾,你這一招暗度陳倉,就是看中道台家裏在朝中縱橫交錯的勢力。”
“勢力,還縱橫交錯?”
這個猜測的一說出口,惹得王爺一口茶水噴出來,緊緊咳嗽著,抹著胡須,笑得臉色紫紅,“老娘,你可得了吧,吳道台家有個屁的勢力,前幾年給自己兒子調動官缺,跑斷了腿也沒辦成,最後還是我寫了一封信,打發老二送了多少禮,才弄成這件事。”
提過這件往事以後,自在王爺無奈的一聲苦歎,“老娘,我吧,那天確實喝了不少,可是,那夜是三小妃將我推倒了,我頂多算是個把持不住。”
苦苦哀歎以後,自在王爺自斟一杯茶水,疑惑的望著東宮皇太後,“再說了,我收三小妃的那年,吳道台隻是一個候補知府,官階小的連皇城都進不去,哪有半點朝野關係?”
無論東宮皇太後說了多少,自在王爺都反駁回來,或許所有的猜測,都是東宮皇太後的一廂情願。
殿堂上沉默不語,東宮皇太後緊緊皺著眉頭,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在王爺。
小七爺捧著茶水,奉到東宮皇太後眼下,堆起皺紋,深深一笑,“恭喜娘娘,一切都被娘娘說中了,娘娘的兩個皇子堅如磐石,一個穩固江山,一個忠心無二,如此兄弟情義,應當傳頌千秋萬代。”
落下這一番話之後,小七爺向自在王爺深深鞠禮,“王爺平定西北邊關,卻不居功自傲,人到中年活得如此光明磊落,真是讓萬生仰慕卻不可及也。”
“小七叔講話一套一套的,我這個粗人聽起來有點費勁,不過大概也聽明白了,老娘擔心我有造反的意思,所以今夜設茶試探。”
自在王爺苦笑著搖搖頭站起來,伸一個懶腰,揉一揉脖子,“老娘放心,兒子今生隻圖三個飽兒和一個倒兒,沒有其他的心思。”
這兩句話真的很聰明,小七爺的兩句圓場言詞,和自在王爺的隨意回答,將雨夜裏的一場密謀造反,化作了東宮皇太後對皇城安危的試探。
小七爺深深一笑,向自在王爺輕輕鞠禮,“老奴恭送王爺。”
東宮皇太後眼望著兒子遠去,推開殿門,踏入墨夜,身影隱於秋雨。
看來這場茶局散了,沐秋婷婷屈膝行禮,柔柔留下別詞,“娘娘早點休息,婢女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