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裏一個閃電,映亮了小王妃的冷笑,走出柴房以後,順著大路踏下去,迎麵遇到追來的小紅杏兒。
頭頂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天氣悶熱的讓人惱火,小紅杏兒一身透汗,橫著一步攔住小王妃,“人呢?”
小王妃將下巴揚到天上去,用鼻子哼了一句,“你來的不早也不晚,剛剛好來不及了。”
這句話讓小紅杏兒臉色蒼白,雙腿已然發抖,卻還要撐起驕傲,“你沒有膽量殺人,風沐秋肯定沒事!”
“現在是沒事,等進了九門提督府,就不知道有沒有事了。”小王妃寸步不讓,狠狠凝視著小紅杏兒,冷笑隨著夜雨落下,“毒害霜郡王,風沐秋招供了,供詞就在我手上。”
“風沐秋招供?”
小紅杏兒皺著眉頭,驀然笑了,笑得這麼開心,似乎笑眼前人是個傻瓜,惹得小王妃心裏發慌,“你笑什麼?”
笑聲漸漸落下,小紅杏兒以手作扇,扇著額頭的汗滴,“風沐秋坐過大理寺的水牢,就連大理寺卿也拿不下風沐秋的口供,就憑你?”
隨後又是一陣狠狠譏笑,小紅杏兒走向柴房,“我敢保證你沒有看清風沐秋寫了什麼,快點回家吧,雨越下越大了。”
小紅杏兒悠悠走向柴房,小王妃愣了一瞬間,趕緊到了一棵樹下避雨,匆匆摸出沐秋的供詞。
看過以後,臉色猶如二月寒霜,冷雨驀然降臨,像千萬支冷箭,刺碎了小王妃的驕傲。
柴房屋簷下,若世子心疼的揉著沐秋的手腕,“到底是哪個丫鬟捆的繩子,勒得這麼狠,都要磨破了。”
“若兒妹妹,你這是什麼打扮,一身素色裙子,抓著世子玉冠,著急忙慌的像逃荒一樣。”
沐秋輕輕一笑,柔柔的抽回手腕,望著冷空夜雨,無奈的歎一口氣,“前一陣子還笑話小郡主在屋簷下吹冷風呢,報應來的真快,現在就輪到我們了。”
“秋姐姐,怎麼還有閑心說笑話?”若世子將玉冠隨意掛在裙帶上,此刻餘悸未了,臉色依然蒼白,“小姨娘私自捆人問訊,這件事若兒不會輕易算了。”
“問兩句話又不會少一塊肉,沒必要大做文章吧。”
沐秋伸出手掌,戲弄簷下雨滴,輕輕蹙著眉頭,“若兒妹妹,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柴房的?”
“還說呢,現在嚇得若兒也心慌。”若世子順一順心口,提起嚇人的事情,“若兒在房裏煮茶等待秋姐姐回來時,聽到有人翻牆而入,緊接著出現一個半身黑半身血的人。”
翻牆的人半身黑半身血,聽上去就挺嚇人的,沐秋狠狠皺著眉頭,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丁小小。”
若世子輕輕說出答案,回想丁小小那時的模樣,委屈的歎一束氣,“廚房的門被鎖了,丁小小順著煙道爬出來報信的,煙道那麼窄,所以蹭破了衣褲,染了半身血。”
聽到這裏,沐秋倒吸一口冷氣,“丁小小安靜的像個大姑娘,竟然有這麼大的勇氣,真令我刮目相看。”
沒錯,丁小小平時在廚房裏幾乎不說話,隻知道低著頭做事幹活兒,就算偶爾說話也會臉紅。
沒想到在萬分緊急的時候,丁小小沒有袖手旁觀,竟然舍得蹭破一身皮,將消息傳了出來。
正在感慨唏噓的時候,大老遠就望見小紅杏兒的身影,不顧渾身被澆透了,踢著雨水到了近前。
“風沐秋,我就知道禍害活千年!”
小紅杏兒一把抱住沐秋,惹得沐秋用力推著,“雨!雨!雨水染濕我了!”
“不為了染濕你,誰稀罕抱你?”
小紅杏兒輕輕鬆開雙手,任由沐秋逃出懷抱,隨後攥一攥袖子上的水,“風沐秋,你到底給小王妃寫了什麼供詞?”
沐秋退了好幾步,撣著染雨的裙子,悠悠斜了小紅杏兒一眼,“我全都招了,寫下李桂花指使我給霜郡王下毒,事成以後給我二百兩銀子。”
“風沐秋,我給你二百兩金子。”
小紅杏兒輕輕一笑,攤開手掌,“你把狼心蘑拿給我看看。”
“鬼心眼子真多,哪有這種蘑菇?”沐秋哼了一聲,拍掉小紅杏兒的手,輕輕撇嘴,“這件事情真邪門,坐堂郎中醫不好霜郡王,恰巧路過王府門前的遊醫竟然藥到病除,天下真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那不叫藥到病除,那叫糞到病除,而且是驢糞。”
小紅杏兒無所謂的笑一笑,仰頭看看雨絲,“我對霜郡王怎麼好的不感興趣,我就想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能停。”
雨絲漸漸變小的時候,三個姑娘以手做傘,輕輕遮著額頭,離開了柴房屋簷。
到了岔路口,小紅杏兒冷悠悠的瞪了沐秋一眼,“從明天開始我不睡懶覺了,天天早晨到廚房盯著你,一個甩手你就惹禍,我看你這惹禍精的毛病,這輩子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