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輕輕看著秦太醫,唇角閃過一絲冷笑,“婢女謝謝秦太醫大人的忠告,不過秦太醫大人說的這些事,江川流早就已經告訴我了。”
秦太醫驚訝的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沐秋。
沐秋輕輕屈膝行禮,按照禮數低下眉目,“秦太醫大人眼中的巴結和拉攏,隻是江川流初初進入皇城為官,嚐試多多親近同事,就如秦太醫大人沒有必要冒犯白太醫大人,這沒有錯。”
一句話,說紅了秦太醫的臉麵,那日沒有為碧柔出頭,沐秋恐怕要一生耿耿於懷了吧。
“那盒糕點是婢女送給江川流的,就如同婢女曾經送給秦太醫大人冰糖葫蘆,太醫院的其他人也吃了,不是嗎?”
兩問之後,沐秋揚起頭,盯著秦太醫的眼睛,唇角如此淡漠,“婢女不明白,為什麼秦太醫大人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江川流做了就是錯的?”
這個問題不需要答案,沐秋說完了就婷婷轉身而去,走到門前時,輕輕回眸,目色如霜,“如果那日被白太醫大人欺負的人是我,秦太醫大人也會送我一盒銀針吧?”
沐秋離去了,帶走孤傲,留下半屋冬風。
秦太醫沉默了許久,直到茶水慢慢變冷,猶如一塊頑冰。
黃昏,梨樹下,兩個人。
沐秋給江川流帶了一隻雜豆冰糕,婉兒一笑,“凝雪閣裏隻做寒食,隻能委屈你冬天吃冰的了。”
嚐了一口下去,雜豆軟糯香甜,糕體潤如春泉,有足足的奶香味道。
江川流雙眸驚喜,又一大口咬下去,卻被沐秋寵了一句,“別吃太急,會鬧肚子的。”
好容易將一大塊冰糕在嘴裏慢慢融化了,江川流不停的砸著嘴,好像回味無窮,“沐秋,多做一些給我吧,讓我明天再出出風頭!”
唉,是狀元郎,也是少年郎,處處想逞強的小孩子心性真讓人無奈。
“我就是禦膳房的小宮女,帶一支出來已經犯錯了。”沐秋悠悠一歎,躲開了江川流的要求,隨後說一下明天的事情,“明天黃昏你不要來,我下了值以後要去後宮見一見阿公,問問碧柔的事情。”
這些日子,沐秋和江川流說了自己所有的故事,碧柔和阿公對於江川流而言,像未曾遇見的熟人。
提到碧柔,江川流痛心的一聲自責,“沐秋,隻恨我是一個小小的翰林編修,不能為碧柔審冤,我真沒用。”
“編修多好呀,每天翻看古籍,可以和書裏的人交朋友,給曆史正名。”沐秋的眼眸閃爍著光芒,切切的看著江川流,寫滿了期待和向往,“可惜女子不能為官,不然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名編修,踏古閱今,紅塵萬裏。”
江川流萬萬沒想到,心裏有一點嫌棄的編修,竟然是別人的夢想。
“沐秋,等到十年以後,如果我還是編修,我們一起踏古閱今,紅塵萬裏。”
沐秋深深一笑,“好。”
今天下了值,沐秋整理好自己,出了禦膳房,卻見到江川流。
江川流揚著眉目追到身旁,手裏捧著兩枚吊墜,一尊觀音一尊佛。
沐秋微微蹙起眉頭,“昨天和你說了,我要去後宮見阿公,你怎麼來了呢?”
“我給阿公和十七公主帶了禮物。”江川流將兩個小墜給沐秋看一看,眉眼之間有點得意,“這是冰種翡翠,花了我整整一個月的俸祿。”
兩個小墜通透如冰,雕工也很細致,觀音肅穆,佛爺喜慶,一看就不是便宜物件兒。
“你,真是,亂花錢。”沐秋輕咬嘴唇跺跺腳,“人家是公主,每天換一件珠寶配飾,幾年都戴不重樣,不缺這些的。”
“公主缺不缺是公主的事,我們送不送是我們的事。”江川流輕輕一笑,說著自己的道理,“你和我說過的,公主和阿公一開始都不喜歡你,現在已經慢慢接受你了,甚至關心你了,我們應該回禮呀。”
沐秋輕輕歎息,搖了搖頭,“不需要的,真的不需要的,能退就退了吧,把俸祿換回來。”
江川流無所謂的笑一笑,“沒關係,反正俸祿每個月都會有的。”
“如果東花一個月,西花一個月,還能攢下來錢嗎?”沐秋故作嬌嗔的斜了一眼江川流,“你難道不想多攢一些錢買一座小小院落,等我出宮以後,我們……”
說到這裏,沐秋羞紅了臉,像黃昏下的夕陽,溫柔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