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風戚戚。
此刻,沐秋突然被驚醒,才發覺冷汗早已濕透了被子。
因為一場噩夢。
在夢裏,明明很怕,醒來以後卻記不得夢到了什麼。
心跳的很快,像狂野的奔鹿,額頭還有許多汗。
天色還沒亮,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沐秋輕輕抹去汗,當瞥見碧柔的榻上空空時,冷汗瞬間又落下。
怕是夜深看錯了,沐秋伸手探過去,榻上的被子沒有半點溫度。
看來碧柔離開很久了,究竟去哪了?
沐秋翻身而起,急忙踩上鞋子,披好衣衫,匆匆推門而去。
偌大的禦膳房裏,宮女能去的地方卻不算多。
沐秋找了茅廁,找了經常和碧柔散步的園林小路,找了甘露閣,甚至找了上次受罪的柴房。
一切都是空空,沒有碧柔的身影。
難道是路上錯過了?
急忙回轉寢房去看,碧柔仍然沒有回來。
梨芳,一定是梨芳!
沐秋立即跑去了梨芳的寢房。
盡管梨芳已升任為副掌事,仍然要住著宮女的寢房。
隻是,梨芳的寢房階級更高,不是許多宮女擠在大通鋪上,而是可以睡在床上。
能住進這間寢房的宮女,或者是在禦膳房裏做了許多年頭,或者是背後有強硬的背景。
敢不敢闖?
沐秋停在門前,隻有瞬間的猶豫。
當想到碧柔提著刀的英雄模樣,沐秋驀然而生一束勇氣,毫不遲疑的拍響了門閣。
門閣響了幾次,終於有人應了門。
門裏門外的人相互陌生,現在也顧不上客套,沐秋直接說明來意,“我是甘露閣的宮女,有急事找梨芳。”
門裏的女人忍著不耐煩,留一句“等一下”,然後回身去尋梨芳。
沐秋蒼白的等著,等來的卻是讓人落空的答複,“梨芳不在床上,可能去起夜了。”
這……會不會是梨芳推托的謊言?
沐秋輕輕蹙著眉目,怯怯的問:“我能……我能進去看一看嗎?”
女人冷眼看回來,“你是什麼身份?”
然後,門閣合閉,將冷風和沐秋擋在夜色裏。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沐秋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隻能無力的走向甘露閣,希望在天亮之時,能見到亂跑的碧柔。
走在半路上,偶爾覺得禦膳房大門的方向有些吵雜。
順著遙遠的聲音望過去,依稀見到一些隱隱火光。
難道是禦膳房走水了?
沐秋在不確定失火的時候,不敢亂喊亂叫,急忙跑向禦膳房大門。
跑近了以後,卻又驚出一身冷汗。
禦膳房門前圍了一群禦林軍,正是他們手裏的巡夜火把,搖曳著禦膳房的大門。
然後,許多人陸陸續續跑向禦膳房大門前,他們邊跑邊係著衣帶。
一定出了驚天大事,居然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必須立即趕過來。
禦林軍都是武人出身,武人的堂音響亮,雖然沐秋離得很遠,也依稀聽到了幾個詞。
甘露閣,掌事,師徒,小宮女,還有……碧柔。
碧柔!
禦林軍怎麼會提到碧柔的名字?
沐秋已顧不得心驚膽顫,急忙衝了過去。
跑得越近,看得越明,聽得越清。
沐秋見到了將自己調離淨水閣的副督事,聽到了副督事的苦苦哀求,“大人,大人,這件事情還沒查清楚,不能呈報啊大人,要不然,我們禦膳房就完蛋了!”
說話的時候,副督事急忙往領頭的禦林軍手裏塞著什麼。
禦林軍推開了副督事,並沒有半分好口氣,“你們幾個禦膳房的管事,現在就和我去監房,把事情講清楚。”
“好好好……”副督事一連說了許多個好,腰也不敢直起來,緊緊低著頭繼續求,“隻要大人別呈報給大理寺,禦膳房是有誠意的……”
“別和我廢話,有事到監房再說!”禦林軍狠狠訓斥著,“禦膳房裏出了刺客,誰敢瞞報?”
碧柔,監房,刺客……
沐秋聽清了這些,瞬間有些頭暈,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眼看著副督事一群人要跟著禦林軍走出大門時,沐秋突然一聲尖叫,“等一等——”
深夜裏,此刻雖然吵鬧,但沐秋這一聲喊,也足以劃破夜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禦林軍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小宮女跑過來,於是架起一把刀,逼退了沐秋,“禦林軍抓刺客,閑人閃開!”
“大人,婢女不是刺客,我……”沐秋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認識碧柔,我們都是甘露閣的宮女……”
“又是甘露閣的?”禦林軍冷哼一聲,斜了副督事一眼,“你們甘露閣今夜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