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房裏飄著淡淡檀香味道，顧掌事見到沐秋突然來訪，有點微微疑惑，“又過去三天了嗎？”
為了留在甘露閣裏，沐秋和顧掌事做了一個交易，每隔三天，就要寫一味甜品單子奉上，否則就離開。
今日並不是第三天，沐秋卻獻上了甜品單子，神色裏有遮掩不住的焦急。
顧掌事了了看過單子，隨意折起收進袖口裏，有意無意提了一句，“你的眼睛怎麼腫了？”
沐秋軟軟的跪下，淒婉的低著眉目，“顧掌事大人，是婢女冒犯了梨芳姐姐，請責罰婢女。”
究竟什麼要緊事，能讓沐秋突然下跪？
顧掌事深吸一口氣，微微皺著眉頭，“沐秋，你先起來說話。”
沐秋沒有起身，反而將頭垂的更低，“婢女願意受打受罰，真的與碧柔無關。”
“碧柔？”顧掌事輕輕歎氣，苦笑著搖搖頭，“沐秋，我越聽越糊塗，就算你想領罪，也要將事情講清楚。”
在顧掌事的追問下，沐秋忍著委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唯獨不敢提起碧柔說梨芳有相好的這件事，隻是說了碧柔頂撞了梨芳幾句。
顧掌事越聽眉頭皺的越緊，隨後輕輕問過去，“按你這麼說，你和碧柔已經兩天沒有睡過了？”
沐秋不敢抱怨半句，唯有沉默而已。
“梨芳，梨芳……”顧掌事大人輕輕念著，似乎自言自語，“教不嚴，師之過，也許是我太縱容你了。”
歎息過後，顧掌事大人看著沐秋，似乎有了決斷，“今日午飯之前，你帶著碧柔到我這裏，我會給你們公道。”
公道，公道……
罪臣之女，從不曾奢望過公道，隻求平安過活就好。
無論如何，顧掌事終於答應過問這件事了，沐秋的心情卻依然忐忑。
回了門閣裏，沐秋告訴碧柔，中午要見顧掌事。
幾乎苦苦哀求過，千萬不要對顧掌事提起梨芳有相好的，這種事情不可能有對證的。
如果真這樣做了，不僅不能鉗製梨芳，反而隻會害了自己。
其實，碧柔又何嚐不懂這個道理？
隻因為梨芳嫉妒沐秋的才華，三番五次欺負沐秋，甚至詆毀沐秋的名譽，碧柔才挺身而出。
甚至，做好了死的準備。
空空洞洞的忙碌過上午，沐秋和碧柔去了掌事房。
在路上，兩人默默無言，心裏一片冷秋。
梨芳是顧掌事的徒弟，顧掌事從來就不是處事公道的人，等待沐秋和碧柔的，並不會是太好的結果。
本以為踏進掌事房就猶如踏進閻王殿一樣，卻看到了讓人意想不到的畫麵，那是梨芳的背影。
孤冷高傲的梨芳，跪在廳堂中央，完全落失了驕橫跋扈，像一片淒婉的落葉。
顧掌事手裏握著茶壺，眉頭擰在一起，狠狠瞪著梨芳，“人來了，你該怎麼說？”
梨芳背對著沐秋和碧柔，聲音細小飄渺，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沐秋，碧柔，對不起。”
對不起……
如此平凡的三個字，竟然從梨芳的嘴裏說出來。
誰也不會想到，罪臣之女也能得到別人的歉意。
這一幕，竟然讓沐秋和碧柔不知所措，愣愣的無言相對。
顧掌事漸漸舒緩了眉頭，長歎出一口氣，“總算師父沒有白白教導你一場……你起來吧。”
梨芳默默起來，側過身子垂首而立，半邊臉色蒼白，不曾向沐秋和碧柔看過一眼。
顧掌事望向沐秋和碧柔，淡淡喝一口茶，點了碧柔的名字，“碧柔，你說梨芳在宮裏有男人，男人叫什麼名字？”
果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歉意過後就是興師問罪。
這種問題，怎麼可能知道答案？
如果答不出，就是信口汙蔑，在這處處森嚴的皇宮裏，不知道要受什麼樣的刑罰？
碧柔回答不出，隻能默默低著頭，等待著即將而來的暴風驟雨。
沐秋緊咬櫻唇，搶前兩步跪下，向顧掌事哀求，“顧掌事大人，事情不是……”
“沐秋，你站起來，不要說話。”顧掌事打斷了沐秋的哀求，直直盯著碧柔，“抓賊拿贓，捉奸在床，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碧柔心如死灰，知道劫數難逃……梨芳的奸情，隻是道聽途說而來，根本就沒有證據。
現今，顧掌事私設公堂，叫來三方對質。
這隻是在懲罰碧柔之前，走一個過場而已。
“怎麼罰都行，我認了！”
索性，碧柔高傲的揚起頭，蔑視著廳堂裏的一切。
顧掌事盯著梨芳，眉頭緊擰，目色深邃，唇角胡須微動，幾次欲言又止，似乎強強壓住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