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算起來,相比於他的罵,他對自己的好才更明顯。

馮蕪:“那你要不要送,不要我就幫你叫車。”

傅司九舔舔唇,冷不防問:“能去你家坐坐?”

“不能,”馮蕪很直接,“亂的跟狗窩一樣,我沒打掃,不許你去。”

“......”

以為她要說什麼“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之類推拒的話。

傅司九胸膛輕振,笑息淺淺,嗓音溫柔的跟細雨一般:“你還能再直接點?”

“這段時間忙,”馮蕪好脾氣道,“我自己住無所謂的。”

很舒服,很自由,想擺爛就擺爛,就是不適合接待客人。

除了樓道裏的腐朽味,傅司九還聞到了空氣中潮濕的雨水和泥土腥氣,但在這些複雜的味道中,他敏感的捕捉到一縷花香。

這花香很淡很淡,完全踩在了他的嗅覺點上。

就這麼一點香味,放大了他所有感官,讓他流連忘返。

同樣的香水用在不同人身上,釋放出來的味道卻不盡相同,而馮蕪身上的味道,完全擊中了傅司九的心髒。

他彎下腰,與她視線齊平,佯裝不經意把距離拉近,低低的嗓音:“香水用了?”

“......”馮蕪又開始聞袖子,“這味很重嗎,怎麼你們都能聞到。”

傅司九:“還有誰?”

“小桃啊,”馮蕪嘀咕,“我自己就聞不見。”

沉思數秒,她訕訕抬睫,小心問:“你朋友是不是告白失敗了,所以把香水丟給了你?”

“......”傅司九頓了頓,玩味地問,“怎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馮蕪覷他,實話實說,“我沒噴香水哦,甜品店工作不能用香水,會影響食物和客人的感覺,我就...拿來熏房子了。”

“......”

馮蕪:“既然是你朋友不要的,那我噴廁所也可以的吧。”

傅司九額角抽抽。

他抿抿唇,憋了句:“可以,想噴哪就噴哪。”

馮蕪眼瞼彎出臥蠶,笑起來不知不覺的甜。

傅司九跟著她笑,借著樓道外映進來的光,很想把她摁進懷裏。

“我送你回家,”馮蕪細聲細氣,“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聞到了酒精味。

傅司九不置可否,定定看了她一會,磁沉的聲音問:“你對誰都這樣?”

不管是誰,深更半夜來找她借傘,她都會熱情的送對方回家?

馮蕪眼睫抬上幾分,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不會啊,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傅司九頓了下,“我對你好嗎?”

馮蕪歪歪腦袋,鬢邊碎發彎成括弧,嬌媚柔軟的模樣:“我媽媽走後,無條件對我好的人,隻有九哥一個。”

傅司九與她的關係,沒有血緣、法律和自幼長大的情分在。

他完全可以不對她好。

畢竟,他們之前連朋友都算不上。

傅司九心口梗住。

他才不是。

不是無條件的。

他想要她。

一切的接近,都是蓄謀已久。

“其實有條件也沒關係,”馮蕪唇齒間含糊道,“我沒什麼可回報你,幫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一句話落,無形中仿佛有盆冰水,兜頭澆了下來。

傅司九從腳底涼到了頭發絲。

他瞳底下意識涼了,嗓子被磋磨過似的,喑啞著:“你對許星池,就是這樣?”

樓道裏的感應燈滅了。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影隻能瞧見一個冷酷的輪廓。

馮蕪怔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許星池。

一陣風刮過,將綿綿春雨刮進樓道。

傅司九手抓住她肩,往裏麵推了推,用後背擋住風口,一言不發盯住她。

馮蕪沉默良久,安靜地聽著秫秫雨聲,還有灰塵降落的寂寥。

“你不懂,”她很輕的聲音,“小時候,星池哥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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