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邊吸著紙灰,邊抬頭看天,神色迷茫,似乎早已忘記了自己是誰。
眺望著遠方灰霧彌漫白雪皚皚的秦嶺平原,我說:
“以前我總搞不清生死這件事,少年時觀村中老人曬太陽,一坐就是一整天,當時不理解,長大了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皆是過往,眼之所看皆是遺憾。”
“我不要我老的那天,心中有半點遺憾。”
盧曉瑩把我的手越攥越緊,柔情似水的美麗眸子癡癡看向我,說:“我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了你,我已經再無遺憾了。”
我笑著捏她嬌滴滴的小臉:“盡跟我倆玩尬的是吧?在玩尬這個領域我是大師,一句話就讓你哭鼻子,你信不信?”
盧曉瑩一臉的不服氣:“你是大師,我就是宗師,有種就來嘛。”
我沉吟片刻,直視她,說:“我是個俗氣透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便是花,唯獨見了你,雲海開始翻湧,江潮開始澎湃,昆蟲的小觸須撓著全世界的癢,你無需開口,我和天地萬物便通通奔向你。”
這一番話說出來,直接把盧曉瑩聽傻眼了,連青丘聽了都忍不住黯然落淚:“哭,都給我哭!”
我就瞧這丫頭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死咬著嬌豔紅唇,我看她這幅樣子,看的我是心如刀割。
她是我隨便傳授幾個幻術就能打發走的女孩,也是我十座金山都換不回的姑娘。
其實愛情這東西,真特麼是一把殺人心腸的刀,我想起初中時的女同桌,那是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小姑娘,戴著副近視眼鏡,學習成績超級好,人也很善良老實。
有次我看她在折星星,就問她你這是打算折給誰呢?
她笑著說要送給喜歡的人,畢業那天,她送給我一個毛茸茸的小熊。
我接過小熊,心裏卻止不住地好奇,她疊了那麼多的小星星,最後送給誰了呢?
我把同桌送我的小熊帶回家,它放在我家牆角,吃了很多年的灰。
直到我當上風水師了,開始自個接活賺錢了,有次打掃房間時發現了那隻小熊,我把它撿起來,拍打上麵的塵土,小熊的肚子開線了,裏麵好像塞了好多東西。
我輕輕撕開,就看小熊肚子裏塞滿了紙疊的小星星,全掉了出來。
從來都以為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當我看到這畫麵時,整個人都傻了,想起同桌那可愛的臉龐,瞬間淚流滿麵。
那年我24歲,同桌已經結婚了。
空曠的城牆上,盧曉瑩和我四目相對,女孩眼淚奪眶而出,我趕忙替她擦掉眼淚,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原來這不是所謂的比尬大賽,這是特麼的愛情!
那既然這是愛情,那什麼是遺憾呢?在你年邁時,回憶起當年那個為你而哭泣的女孩,你當時不以為意,甚至感覺這小娘們動不動就哭鼻子真的好煩……卻不知在你餘生的平凡歲月中,都不可能再遇到她那麼好的姑娘了。
有些人,一輩子隻這麼一回,錯過了,那就是錯過了。
滄海明月,何嚐不是一滴相思淚,天涯比翼,怎能奈何一場落花殤,數不盡繁華千種,望不穿情所歸依,許你來世錦繡榮華,滿城煙花。
黃泉路上,忘川河邊,三生石旁,奈何橋上,我可曾見過你?如若今生再相見,哪怕流離百世,迷途千年,也願,愛你之深,纏綿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