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突然意識到什麼,輕皺了眉,走到她身旁坐下,寬慰道:“夏姐姐可別這麼說,待皇上日後將你封妃,太後娘娘也必定會歡喜的姐姐的。”
她攏上清洛的手,將目光凝向窗外,淡淡一笑,“其實,我好想他,我也想和他一道出宮。”
一抹淡淡的憂爬上竹煙的心頭。
那天他對她說出那話時,她多想毫不猶豫的答應,不顧一切的隨他出宮。
可是…不能。
她若想長久的留在他的身邊,必須先得到太後的認可。
即使不能讓她喜歡,也不可做讓她厭惡的事。
其實不過三兩月,他們便又能再見了。
可那思念卻如潮水般,乘著清冷的月與夜,悄然瘋長,早已泛濫成災。
將她身心全數湮沒。
清洛望向她的側臉,似乎還有輕隱婆娑的淚眼。
“夏姐姐莫要傷懷了,皇上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未帶你同去的。宮外處處都是未知的險惡,他怎會舍得你去冒險。”
竹煙轉過臉,輕輕的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鹹澀的笑容,“我沒事,這不是還有一個同我一樣的你陪著麼。”
清洛微揚了眉,明媚一笑,“夏姐姐明白便好。”
“此行路途遙遠,皇上和九王爺都有一身好功夫,又有池宋的從旁協助。倒是姐姐,身子骨單薄,又無任何防身術,還要一路照顧二人的生活起居,苦了她了。”
竹煙點了點頭,微歎,“我倒願意做這份苦差,起碼可以多多陪在皇上身旁。”
“夏姐姐!”清洛急的輕呼,一張小臉暈紅。
竹煙輕輕笑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急的。”
清洛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先走了,明兒再來看夏姐姐,你可要好好的等著你的皇上回來,莫要等他歸來時,你都盼成石頭了。”
“你這小丫頭,就會渾說!”竹煙睨了她了一眼,笑罵道。
清洛倚在門邊輕輕回眸,嫣然一笑,“此言差矣,我現在可是阿彥的妻,不是小丫頭了。”
“好好好,我的九王妃。”
清洛嘻笑著向她拜別,出了院子。
望著她的背影隱於山石間,竹煙輕輕收了目光。
她垂首,輕撫額際發絲。
在他身邊多年。
她懂他。
可這次出宮,他去的極為倉促。
心中莫名的添了抹微微的堵。
伸手捏了捏眉心,竹煙將心中的不安一一抹去。
憑他對自己多年的情份,她信他。
將小手襯在臉頰邊,她微微失神的凝向窗外,看盡落葉輕分。
目光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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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淺隨著二位爺和池宋漫步在街市上時。
她才從連彥那裏得知,嘉煙府共轄三州五縣,而他們現在所處的正是轄內的雨棠州。
輕揚的風已蘊了絲絲涼意,但日光依舊是暖的,揮灑在青磚路麵上,映出許許耀眼的光亮。
她不禁輕眯起了眼眸。
一身男兒裝扮讓清淺自在不少,她大刺刺的皺起小臉望向身側的二人。
陽光迎麵而來,將二人映的格外清明,甚至有些灼眼。
連彥微眯著眸子,眉頭輕蹙,嘴角卻是隱隱上揚的。
大抵溫潤的男人便是這樣,初見時清淡甚至有些冷漠。
可熟識後,才會發覺內心其實蘊著一份暖熱。
如玉一般,初入掌心會驚涼,不久便會隨體溫而暖。
而他身旁的連澈卻是眉眼淡淡,陽光直直的鋪麵而來。
他周身都籠著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暈,可仍掩不住那骨子裏散出的冷冽。
就如萬年冰晶,美輪美奐,但凡執於掌中賞玩者,最終都會被它的寒氣反噬。
如今的連澈並不明白,這凜寒不僅能傷旁人,有一天亦會痛了自己。
陽光突然照的清淺一陣眩暈恍惚,她蹙眉閉了閉眼。
再次張開眼眸時,周圍的人竟從她身側像幻燈一樣飛閃而過。
剛才還在自己身側的二人,此刻已漸行漸遠。
而她卻立在街中有些無措的收住了腳步。
心中頓時生了絲驚異,她有些呆愣。
周圍人的一顰一笑,活色生香,仿佛都與她無關,她就那麼傻傻的杵在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