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途中,我因為貪涼病了一場。
那時候父皇和母後準備去雁門關。
雁門關位於大雍的西北邊界,在雁門關以北,有大雍最廣袤的一片沙漠。
但沙漠中有海子,有綠洲,自然也有沙漠中的城池。
據說那是另一種風土人情。
隻不過因為我這一場病,大夫說要好好養一段時間,計劃臨時變更。
我們沒有往北去,而是順著官道直下江南。
在江南最為繁華的城池定江城住了一年。
我一邊喝著母後熬製的藥膳養身體,另一邊又被父皇給塞到了定江城的定江書院裏念了一年的書。
六歲。
大夫和母後輪番為我診斷我的小身板康健得不能再康健了之後,父皇就賣掉了定江城的宅子,延續之前的旅程。
用了半年時間,從江南到雁門關,從雁門關再往北,我終於見到了去年無奈錯過的大漠黃沙,也見到了一條在大漠黃沙中延伸出來的路。
路的兩邊,有抗旱的白楊樹遮擋風沙,路上亦有駱駝商隊緩緩前行,駝鈴悠揚。
在這條路上前行了五天後,路的盡頭是一座在沙漠中提供補給的客棧。
我在這個客棧裏居然還看到了大雍快運的一個分設點。
這讓我忍不住把敬仰的目光投向了母後。
我想知道,這世上到底還有哪裏,是大雍快運到不了的地方。
在客棧中休息一天,補給充足後,接下來便沒有路了,隻能依靠對沙漠地形結構很是熟悉的向導來帶路。
所以我在四歲學會騎馬後,六歲的時候又學會了騎駱駝。
在沙漠中穿行了半個月的時間,我見識到了大漠孤煙直,入眼滿是起伏黃沙中如同鑲嵌上去的綠寶石的孩子,還有麵積大大小小的綠洲。
以及會為自己尋找水源的草木,能夠在幹旱的黃沙中依舊能堅強生長開花結果的植物。
它們真的很不容易。
當然,果子也很好吃。
半個月後,我們看到了在黃沙中矗立著的,宏偉的城池。
城池的名字很大氣。
就叫黃沙城。
剛到黃沙城,我們就遇到了幾年難得一遇的黃沙漫卷。
母後說那叫沙塵暴。
我們住在用石塊壘成牢固異常看起來也沒有一絲縫隙的屋子裏,透過窗子看著看著外頭天和地灰蒙蒙一片,朔風從早到晚的呼號,屋子裏每天清掃一遍,但沒一會就又吹進來一層極細的黃沙。
沒有辦法出門,就隻能苦中作樂。
喝著客棧掌櫃送來的還帶著腥味的駱駝奶,吃著烤饢餅,我第一次無比渴望以往被自己嫌棄的青菜葉子。
沙塵暴整整刮了三天時間才過去,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城裏的居民們都已經在清理自家院子和門前街上堆積的黃沙,以及被黃沙吹出來的雜物。
來到黃沙城三天後,我才出門見識到了這座沙漠城池特有的風情。
這裏不管是男女,俱是身材高大,膚色都有些發黃,紮著滿頭的小辮子。
聽說這是因為紮著小辮子,頭發就能髒得慢點。
我:“······”
但這裏的人是真的很熱情。
對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會熱情地邀請你去家裏吃飯,熟悉起來後會毫無顧忌地對你開懷大笑。
粗豪,狂放,熱情,直接。
這是我感覺到的黃沙城的人,
母後還讓小七姑姑給我紮了一頭的小辮子,買了一套黃沙城當地居民穿的特色衣裝。除了臉有點白,我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也有點當地人的感覺了。
在黃沙城住了半個月,當我已經習慣每天喝駱駝奶,吃駱駝奶做的吃食,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時候,我們也到離開的時候了。
七歲。
我跟隨父皇母後去到大雍北地。
在北地,我見到了很多巨大的琉璃棚子。
每一座棚子,都被當地的人精心看護著,有的裏麵甚至還住著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在我的印象裏,琉璃棚子都是用來種菜的,皇姐帶我去過的義學農學院和司農署裏,還有用這琉璃棚子去做一些違反當季當地的莊家蔬菜水果。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琉璃棚子還能住人。